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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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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雯集)長夜曼曼何時旦

長夜曼曼何時旦

《書 · 舜典》:“詩言志,歌永言。”說明詩是表達志向的,歌是詠(永)唱語言的。正因如此,詩的思想、感情都因人而異。

偶讀《樂府詩集》,其中〈讀曲歌〉共八十九首,其中這一首寫的是男歡女愛的戀歌。詩云:“打殺長鳴雞,彈去烏臼鳥。願得連冥不復曙,一年都一曉。”烏臼鳥即鶚鳩,比雄雞叫得更早。詩中人物正處於春宵一刻値千金的歡娛中,一聽到雞啼鳥啼已是天亮了,十分掃興,因而遷怒於報時禽;只要把牠們殺盡,這就一年才天亮一次。

討厭雞啼的還有楊愼,他謫戍雲南途中,所聞雞聲感到淒涼,因而寫道:“客枕恨鄰雞,未明時又早啼。驚人好夢回千里。星河影低,雲煙望迷,雞聲才罷鴉聲起,冷淒淒。高樓獨倚,殘月掛天西。”

恨雞的還有蔣介石。沈錡在《我做“總統”侍從秘書》文中說:“蔣公喜歡高雄海邊西子灣的風景,就在那裡佈置行館,常常去休息,靜思各種問題。他去西子灣要封閉海水浴場、徵用民車。至於臨邸附近居民,不得拉胡琴唱戲,連所有雄雞都要運走……在威權時代,沒有人敢說一句反對的話。”有詩云:“高雄美景海邊西,佈置行宮諗問題。鎖路徵車官大晒,勞民役衆鬼嚟齊。提防吵耳頻驅狗,避擾清夢猛趕雞。獨夫威嚴誰與抗,唔知點死也成謎。”

〈讀曲歌〉的殺雞打鳥是橫蠻;楊愼的聞雞是沮喪;獨夫的趕雞是霸道。三者相比,最令人感時傷世的還是〈讀曲歌〉。原因是它“願得連冥不復曙”。打從疫情以來,已是暗無天日,苦不堪言。正如甯戚的《飯牛歌》所問:“長夜曼曼何時旦?”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快樂的時光誰不想把它留住?我喜歡元人貫雲石的《紅綉鞋》:“挨着靠着雲窗同坐,看着笑着月枕雙歌,聽着數着愁着怕着早四更過。四更過,情未足;夜如梭。天哪,更閏一更兒妨甚麼!”曲中人想留住春宵,但並不貪多,只是閏一更就心滿意足了。很有意思!

冬春軒

2021-04-19 冬春軒 1 1 澳门日报 content_114070.html 1 (筆雯集)長夜曼曼何時旦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