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 茶

比起咖啡，更喜歡喝茶。若真要追溯原因，大概是這些年來看爸爸泡茶，耳濡目染的。家裡有兩套紫砂茶壺，一套珍藏，一套日常使用，燒好滾水燙杯洗茶，倒得一乾二淨後，這才注水入壺，真正開始泡茶。爸爸貪喝，不願用小巧的茶杯，泡好的茶一杯接一接倒進大水杯裡，倒滿一杯才停手，大口大口地喝個痛快。但他卻不是完全不講究的人，茶葉泡了三回，即使餘韻猶在，他也會毫不猶豫地丟掉，儀式感不是不大的。說起來，使用一整套完整茶具泡茶，而不是丟茶包進熱水便算，已經很有儀式感了。

農曆新年那會兒，原地過年，連家門都不怎麼出，天天在家泡茶。去年也如是，那會兒偷偷用爸爸的紫砂茶具，小心翼翼地擺弄，泡好一杯茶已渾身是汗，但也輕易地過去了半小時。再開一包瓜子，或是煎兩塊年糕配茶，整個下午時光轉瞬即逝，可舒坦了。

除了爸爸，還有汴京茶道館。

渡船街還有汴京時，我常常去，幾乎把所有茶品都嘗遍。這是日本茶道，跟爸爸那種擺弄又不一樣，是另一種儀式感。我喜歡坐在那個安靜小空間裡閒聊，更喜歡看茶道師娓娓道來，然後啜飲那一口回甘。汴京逐漸離開澳門的過程，剛好和我成長的時間線重合，我也逐漸離開休閒兩個字，天天忙得焦頭爛額。回過神來，汴京已經沒有了，連茶寮都沒有了。

今年我已搬出來，沒有跟爸爸一起住，沒有紫砂壺，只能將就着用普通馬克杯來泡，像茶樓那般丟茶葉進熱水，稍等一下便聞到茶香。那杯茶翻水再翻水，伴着某份文件或某份簡報，只餘解渴的作用。雖然也是整個下午捧着茶杯，但儀式感早已蕩然無存，食不知味，連鐵觀音和普洱都分不出來。我這才知道，茶葉雖然重要，但缺乏了休閒的心，也就喪失了感受茶香的味蕾了。

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