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沒有頭碰頭

“當我____時，我需要找個人，頭碰頭說說話。”

不管多少歲了，只要稍微覺得腦袋發熱，母親便會把額頭迎上來，盡可能地感同身受，亦顧不上甚麼會不會被傳染。疫情期間，人們將握手換成了互碰手肘，冒着傳播病毒的風險，仍對這小小的身體接觸如此堅持，或許，也是為了要好好感受對方的真實。

“捷運末班車，少年頂着車門喃喃自語。玻璃反射着他們頭碰着頭，彷彿找到一個安心傾訴的對象。於是，他開始放聲哭泣。”

《頭碰頭說說話》中，小男孩與小女孩分別走進了逃避現實的秘密通道，遊走在黑白與彩色的兩個世界裡，陪伴眾人走過種種失落、沮喪的時刻。隨着男孩與女孩的成長，讀者在過程中也回顧了人生的不同時期，跟過去的自己頭碰頭，說說話，不知能否就此緩解彼此的不安。“貓咪是上帝派來修正人類偏差行為的。學習愛，先愛貓咪再愛人。”

書裡的編輯手記提到，“頭碰頭”是幾米最近的一個很重要的創作主題，這窩心溫暖的動作，據說是幾米與他女兒常做的舉動，也包括家裡的寵物貓。要學習愛，第一課便是勇敢去表達，不論是冰川融化還是動物權益、是校園霸凌還是被忽視的情緒問題，關懷世界，就從愛你身邊的一切開始。

“她頂着一團堅硬的空氣形成的一道隱形的牆。她說她並不想怎麼樣，只是想探頭看看河面上的倒影。那團空氣已經上過太多次當了，堅持着不肯散去。”

無形的壓力最沉重。碰壁時，請把頭繼續靠在牆上，先好好休息一下，喘口氣，再輕輕對自己說聲，辛苦了。反過來，也會有想要感謝的時候，那幅讓人受傷的牆，至少在懸崖之前把你攔了下來，要知道，停留在邊緣時找不到依靠的人，最後是會跌進深淵的。

“下班後，他習慣走進公園，沿着小徑來到樹下，開始訴說每日心情。夜深人靜，風中斷斷續續傳來樹的嘆息。”

不論秘密通道是否依然暢通，故事裡的男孩與女孩最終也回到了現實。看到書裡最後那頁的黑白樹林時，我似乎記起了某個熟悉的地方，那是幾米第一本出版的《森林裡的秘密》，那個既寫實又虛幻的黑白世界，如今又重新來到眼前。窗簾被吹開，女孩跟着毛毛兔在寂寞的城市裡嬉戲。

這沒有夢的城市，依舊寂寞。儘管童年的森林裡，藏了很多秘密，但很多都已記不起來。走累了，多想把頭靠在大樹上，與老樹頭碰頭，繼續向着樹洞說起各種秘密。

林 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