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白夜》隨感
無意間在電視上看了《白夜》一片,有一些零散的感受。
種族衝突與意識形態衝突的交疊,冷戰故事、情愛糾紛、黑人民權運動的奇異組合……
來自街頭的踢踏舞,來自宮廷的芭蕾舞,來自冷戰雙方的叛逃者,雅俗的鴻溝因政治的鴻溝而消解……
極具表現力的舞蹈動作、音樂語言,因了大時代的背景而更加震撼人心……
冷戰的結束是值得慶幸的,但冷戰時期確實是一個大時代,兩個唯一能夠相互抗衡的強大力量的決鬥,演繹出多少驚魂的情節、感傷的故事。那是一個“壞人”和“好人”都有信仰的時代,受有信仰的“壞人”迫害,還能悲憤,受沒有信仰的小人陷害,只有厭倦。
叛逃異國而又在一次飛機事故中重陷牢籠的羅德契科說,我不是英雄,只是一個舞者。這就是這部宣傳片的高明處,它把叛逃者還原為具有人性弱點的舞者,但正因為沒有刻意拔高,羅德契科的英雄氣質才更動人。
古希臘哲學家色諾芬在率領希臘軍團遠征的過程中,發現了希臘人的致命特徵:習慣於自由精神,“但在危機時刻,這種精神往往在亢奮和絕望的極端體驗之間動蕩。”
色諾芬在勝利大逃亡之後,轉向了私人化的退隱生活。施特勞斯將這種轉向形容為“上升”,劉小楓將之形容為“馴服慾望”,如借用赫拉克利特的範疇,則可以將其形容為“祛濕求乾”。
自然哲學中的乾燥/潮濕命題,神義/人義一元論之辨析,希臘/羅馬精神之比較,喜劇風格/悲劇主題之張力,以及哲學命題,有助於人性之鎮馴矯飭,也會讓人陷入後現代眩暈。
願最聰明的哲人和導演投給我們一束“乾燥”的光,而不要在扔給我們一團“潮濕”的麻繩之後就絕塵而去。
龔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