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與女

生女兒其實是這樣的一回事，在生活中事事都有些時刻，轉個身就驚歎，哎！真的好似我。

我爸久不久發來家族的舊照片，這次輪到我自己沒有存底的幼稚園畢業照。圖中的小女孩瘦瘦長長，一張小臉一副欠揍的樣子，略低頭眼神向上挑，沒有半點笑容的標準醜小鴨臉。那種不討喜的臉相，第一眼看，還真是很典型的我；第二眼再看，哎，還真像我女兒！只差在，不知像我媽不像？

這兩位長老，每周與我女兒見面，不知怎的，總有辦法在出其不意的瞬間，加插一句，哎，真像阿嫻（我本名）！我每次定必回頭看着我女兒，用想像為眼前的景象加個隱形相框，欸？他們又從哪兒看到甚麼重要歷史的重現了？

當然，當接到女兒的老師“投訴”時，更是萬萬不能否認。“哎，你個女呢，精到死！又賴皮，又為食！”我隔着電話彎腰鞠躬，是是是，抱歉抱歉。這何嘗不是來自我的基因呢？然後翻個白眼給自己。白眼雖然是翻了，現實得很，我們母女倆仍是以只朝好吃的衝過去的方式活着。當然這些“基因認頭項目”，我老公更賴皮，腳步一移，立地成界，打死不認領就是了。

至於以上項目，母女關連，自己知道就好。長老當前，我不是幾好意思，說穿基因總有源頭，何來我自己無端白事，沒有來由，自成“為食祖宗”？

而我媽，不知甚麼心態，這幾年有沒有事，都“攝”一兩句，說我就不像她。先不論那些硬頸倔強的個性，和直接複製的身形。看着她年輕時的舊照片，驚覺我自己為人母後，臉上的眼耳口鼻簡直自動向她的神情靠攏過去，想要不像都還得費一輪工夫化妝易容才行。她還是說，我女不似我。

嘖，這女的到底是怎麼了？

店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