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小說

香港作家好像很喜歡以感冒做題材。這星期在課堂做了一次粗略的盤點，原來自上世紀七十年代開始也斯便以感冒做題材。接着有西西，然後是韓麗珠。也斯及西西寫感冒時還未有新冠病毒，只是一般的感冒而已。到了韓麗珠的〈感冒誌〉已受過“沙士”洗禮，所以小說內描述的絕對是非典型感冒，情況有點像今天的疫情。

現實的疫情和小說的感冒當然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其中最大分別是現實的疫情是透過隔離來控制，人和人之間要保持距離。記得早前到茶樓吃飯的有趣情景，一張六人的圓檯只可以坐兩個人。我們一行四人便佔了兩張圓檯，食物分別放在兩張檯上，要不停來回走動拿食物，實在有點吃自助餐的味道。其他社交距離要注意的東西就不用多說，只是一年下來算是習慣了。

小說的感冒和現實的剛好相反，應對的方式令人更難適應。〈感冒誌〉裡的醫生告訴我們，感冒的起因是人們太孤獨了。小說中的疫情很嚴重，為了控制疫症蔓延，城中的寵物被人道毀滅。據說養了寵物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變得疏離。另外，大量只供獨居的大廈被摧毀。單獨在街道上行走的人被視為病人，他們當然會被送進醫院去。只是醫院的病床有限，所以當病人康復到一定程度（什麼程度則不得而知）後會被送到另一個地方，進行下一個階段的療程。

康復的病人不能返回自己的家庭，卻被安排到一個地方和其他陌生人住在一起，扮演一種親密的關係。病人都預先被安排了一個角色，例如小說的女主角被醫院方面安排了“扮演”妻子，另一個病人“扮演”她的丈夫。她還有一個“父親”、“弟弟”和“婆婆”。人與人之間不容許有距離，假戲真做。這正是小說最可怕的地方。

區仲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