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國寶級女作家

在韓國，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一邊是韓劇風靡全球，家喻戶曉；一邊是韓國的文學作品無人問津，名聲不顯。尤其是提及東亞女性文學，我們很多時候會跳過韓國，只談中日。

而這一切都被一個韓國女作家打破了。她就是韓江，首位獲得與諾貝爾文學獎齊名的布克獎的亞洲女作家，她的作品——《素食主義者》讓她在世界文壇脫穎而出，而她本人也被圈內人們戲稱為國寶級女作家。

韓江獲得這一榮譽是在二○一六年，評委會主席博伊德 · 唐金稱這部作品是一本讓人過目不忘的小說，極有力量並富有創意。這本書是否真如評委所讚譽的那樣好呢？首先，書的人物設置就極富創意，儘管講述的是嫁為人婦的英惠的故事，但她卻不是主角，她只是一個道具：一面鏡子。從旁人的視角來描述她，而她因為受到一次夢境刺激，開始從肉食者變成了素食者，而且行為也越來越激烈，越來越怪異。從她丈夫的視角、姐夫的視角和姐姐的視角，我們看到了相同的一個人，在不同人眼中的形象是何等的千差萬別，這樣的描述方式很像是電影《羅生門》的套路。

其次就是小說的細膩和豐富的想像力，在英惠的夢境裏，有無數恐怖的場景，這些宛如現實一樣的夢境，使人汗毛竪立、腳趾捏緊、冷汗流出——觸目驚心的紅色血肉、咀嚼生肉的聲音、幽暗的森林、模糊驚悚的面孔……孤獨、壓抑、無助、絕望、恐怖等情緒混雜在一起，編造出一種讓人無處可逃、近乎窒息的氛圍，這些能通過文字直觸心靈的描寫真的很少見。

最後就是力量的體現，在我看來，這本小說關於女性力量的描寫是成功的，正如物理學告訴我們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不是憑空誕生。一向是乖乖女的英惠為什麼能有力量做大家感覺完全匪夷所思、大逆不道，甚至是有如精神病一樣的事情呢？尤其是結尾，姐妹倆從精神病院出來，路邊的樹木“熊熊燃燒”，眼神暗淡而強韌，這種精神力量的蛻變，讓人感到很震撼！其實答案就在書中，在英惠幼年記憶深處，父親對於母親的家暴、對姐妹的呵斥、虐殺家裏的狗，並強迫她和姐姐吃狗肉拌飯，這一幕幕悲慘驚恐的記憶，就像扎根在她內心的種子。讓她感覺做“人”是可怕的，等她長大後，小心翼翼生活，伺候丈夫，如同透明人一樣被忽視，認為自己不應為人，更應像一株植物的感覺湧上心頭。這些壓抑、恫嚇、恐懼和冷漠，這些負面的對待，都轉化成她抗爭的力量，一旦爆發，就無可阻擋。

也許很多人不喜歡這本書壓抑、黑暗的氛圍，讀不懂，會覺得它偏激甚至詭異；讀懂了，那種痛又會痛到靈魂深處。當年在領獎台上，韓江說：“我想通過《素食主義者》刻劃一個誓死不願加入人類群體的女性。”

當我讀完這本書，再抬眼向周圍的女性望去，那一幅幅鮮活、美麗的面孔變得模糊起來……

王 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