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木人

我跪坐在地上……嗯？找不到說明書。眼睜睜地望着地上那堆細細碎碎的積木，崩塌的過程想必會慘不忍睹，要如何拼湊回來呢？

蹲在地上，盡量平靜，不多想了。拎起一塊，硬生生地開始慢慢建構。先把這幾塊放在地上，堆出兩根長柱形——這是“腳”，支撐身體用的，堆疊時必需要注意平衡，得小心翼翼些。我懷着敬畏的心情，生怕它們一不樂意就不行動了。確認它們牢固後便專注在中央區塊，撿起內臟部分。這是“肺”！還能呼吸嗎？還在動吧？真艱難。“胃”呢？今天也要好好進食，你最讓人擔心了，我憐惜着撫摸着這兩塊，仔細地砌在中間。然後到“頭”，五官尚算完好的，只是“眼睛”那兩塊像是被浸泡過，誇張地浮腫起來。我把這兩塊積木握在手心，溫柔地低語道：“謝謝你們！”是的，它倆犧牲了自己，讓其他的積木能維持正常。我耐心等待，直到“眼睛”的情況穩定成別人不太看出有異樣時，再放到“鼻樑”兩旁。“頭髮”也要整理好，不能亂亂的，否則會被誤以為歇斯底里的……

終於砌到“手”的部分了，我勸說着、試圖慢慢地撥掉沾在上面殘留的寂寞，卻怎麼也做不到。倒不強求了，就讓它們停留在手心。一旁的積木腦袋答應我，今天會把理智喚出來，帶領大家一起不被撂倒。我聽罷放心了點，把桌上的笑意放在“臉”上，叮嚀道：“遇到覺得開心的事情，還是要笑哦。”又敏感地調整着幅度，“這是微笑、這是大笑，別人過來和你說話時，要拿出來，別讓他們擔心，即使無補於事。”

嗯？中間怎麼還是空洞洞的，“心”呢？望望兩邊，“心”找不回來了。望着鏡子，我苦笑着，也無能為力，似乎就只能這樣了。

林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