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食與暴飲暴食
打包的行為,早已根植於速食大國的文化脈絡。但真正的剩食大國,正是貧富懸殊的美國。據美國農業部經濟研究局二○一○年的統計數字,美國每年的食物浪費總量高達六千六百五十萬噸,美國政府在二○一八年十月展開的“減少食物浪費制勝計劃”(Winning on Reducing Food Waste Federal Interagency Strategy),其中一環就是加強對消費者的概念灌輸,希望能在二○三○年前把食物浪費量減半。
最好的用餐文化,不是打包,而是份量剛好。日本的用餐文化張弛有度,一人份的豪華套餐,不會讓人有深陷泥沼、孤軍作戰的痛苦,手握壽司的大小和份量,也按客人的胃納量和需求默默調整過來。日本餐廳基於食安理由,也很少提供打包服務。
恰到好處的飲食文化,非一蹴而就,處理“剩食”的消極方式,有時正是暴飲暴食。江戶時代,百姓生活富足,日本人暴飲暴食的風氣也達到了頂峰,甚至舉辦深受市民追捧的飲食大賽,視鯨吞為表演(日本到現在還流行小個子大胃口的飲食真人秀,日本相撲手式飲食,也是一種炫技)。
據《日本人默默在想的事:野島剛由小見真的文化觀察》一書記載,一八一六年,萬屋八郎兵衛在江戶的兩國地區舉辦了飯量比賽,共有“酒”、“點心”、“主食”、“鰻魚”、“蕎麥”等小組。以點心組為例,神口的丸家勘兵衛吃了五十個包子、七條羊羹、三十個薄皮餅,配了九杯茶;主食組方面,七十三歲高齡的和泉屋吉藏,鯨吞了五十四碗茶碗大小的米飯。
參加江戶各地舉行大胃王比賽的選手,其實來來去去都是同一批人,許多參賽者,因為飲食過度而英年早逝。因此江戶幕府下令,禁止民間頻繁地舉辦此類比賽,日本人暴飲暴食、酒池肉林的風氣才有所遏止。(打包的哲學 ·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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