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生活就是生命的意義

《靈魂奇遇記》(Soul)，又一部由皮克斯動畫工作室出品的佳作，在告別糟糕的二○二○年的聖誕檔期上映，真可謂恰逢其時。

這是一部探討夢想、迷失、靈魂火花和生命意義等大話題的電影，卻被皮克斯演繹得異常輕鬆。中年人喬 · 嘉德納(Joe Gardner)的爵士夢即將成真之時，不料樂極生悲，一腳踏空致肉體昏迷，靈魂出竅，去到“生之來處”(The Great Before)，誤打誤撞下，被指定為引導二十二號靈魂的導師，引導她找到靈魂的火花，從而拿到“投胎通行證”，由此發生的一系列有趣且引人深思的故事。

夢想是人生一個永恆的話題之一。夢想是甚麼？夢想的實現是否意味着人生的圓滿？夢想又是否生命的全部意義？影片通過喬的故事，巧妙地傳遞出主創者對夢想的思考。夢想會支撐像喬一樣普通的人們不停努力，且不會在挫折面前輕言放棄，然而過於沉浸於自己的夢想，又會忽視身邊的種種有趣的人和事物。夢想有時因為現實無法實現，比如給喬理髪的老戴(Dez)，他雖然沒能實現獸醫的夢想，但他卻成了一名優秀的理髪師，這樣的人生也依然是快樂滿足的人生。所以，夢想並不是生命的全部。

迷失也是引起人們高度關注的話題。影片中那些迷失的人類靈魂，是被黑色的沙塵包裹而成的怪物，面目可憎，漫無目的，四處遊蕩。以一個忙於賺錢的投資人為例，他在數字遊戲中迷失了自我，困於金錢的執念之中，早已忘記初心，肉身雖然仍在，但靈魂已是生不如死，也可以被認為是武俠小說中所描述的“走火入魔”。這樣的人生，即使富甲天下，卻無法感受到任何生活中的快樂，又有何意義可言？

甚麼是靈魂的火花？二十二號靈魂在“生之來處”歷經林肯、德蘭修女等一系列靈魂導師，都沒能找到靈魂的火花。然而，當意外讓她依附在喬的身體上，她有機會在人間嘗到美味的披薩和棒棒糖，有機會在地鐵入口的通風口感受微風吹過全身，有機會在搭乘地鐵前被流浪歌手演奏的音樂觸動，有機會捧起輕風吹落的金黃樹葉，不知不覺中，她的靈魂火花被點燃。所有我們的習以為常，其實都可能是靈魂的火花。靈魂的火花未必是人生目標，也未必是偉大理想，有可能只是認真活着的每個當下。

而生命的意義又是什麼？喬曾一度認為，實現爵士夢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意義，而當他真的實現夢想的時候，卻發現其實一切並沒有改變，這時候，爵士樂演奏大師對他說了這番發人深省的話：“我聽過關於一條魚的故事，它游到一條老魚旁邊說：‘我要找到他們稱之為海洋的東西。’‘海洋？’老魚問：‘你現在就在海洋裡啊。’‘這兒？’小魚說：‘這兒是水，我想要的是海洋’。”對於生命的意義，我們尋尋覓覓，但可能它就在我們身邊，而我們由於沒有足夠的智慧，只能對其視而不見。其實，認真活着的每一個時刻，本身就是生命的意義。

二○二○年我們經歷了前所未見的新冠疫情，人們價值觀的碰撞與撕裂益發嚴重，導致相互間的指責、糾纏與對抗，人類發展的前景，也似乎蒙上了陰影。然而，《靈魂奇遇記》的橫空出世，像是劃過灰色天空的一抹亮光，它治癒我們因疫情而受傷的心靈，啟發我們領悟人生的意義，引領我們尋找生命的美好，同時感恩每一個因認真生活而閃亮的日子。

楊 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