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風使舵的塔列朗

作爲世界軍事和經濟霸權的美國，去年底備受爭議的總統大選，總算有了一個合法性的結果。民主黨聯合了共和黨的建制派，動用一切手段，終於把特朗普趕出了白宮。雖然說總統選舉憲法程序走完，當選的正當性卻依然受到普遍質疑。恐怕舊權貴回朝，在强勢崛起的中國面前，都沒有能力應對，將導致中美關係更不自覺地陷入修昔底德陷阱。自二戰結束後，各種政治社會矛盾不斷湧現，似乎世界和平正面臨着嚴峻的挑戰。

回望十八世紀末的歐洲，也曾處於一個大變更的時代。一七八九年的法國大革命影響整個世界，這個被史學家譏爲法國四朝元老的塔列朗（Charles Maurice de Talleyrand-Périgord），在這段法蘭西歷史中，可以說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如果沒有他，法國可能就不是今天的版圖了。

德塔列朗出身於法國貴族，因生下來就瘸拐，所以沒有參軍而去了進修神學。像許多貴族子弟一樣，他在神學院期間花天酒地。後來，他代表教會參加路易十六世在法國大革命前舉辦的三級會議，有機會接觸到社會問題及政治外交。法國大革命期間，他在三級會議上支持充公教會財産，並參與撰寫著名的《人權宣言》。之後在一七九九年他擔任革命政府的督政府外交部長時，又協助參與“霧月十八日”的政變，推翻督政府建立了拿破崙獨攬政權的執政府，爲拿破崙在一八○二年的終身執政以及一八○四年的稱帝鋪平道路。但在一八○七年，他認爲拿破崙窮兵黷武，不斷播下新的戰爭種子，終將導致帝國滅亡，便毅然辭去第一帝國外交部長職位。儘管拿破崙輕蔑地指塔列朗是“在絲襪中的狗屎”，但仍然欣賞他的才華。一八一三年，拿破崙在 Leipzig 戰役以十八萬對多一倍兵力的六國聯軍失利，翌年被迫退位，但法國又在塔列朗率領下簽訂《楓丹白露條約》，組織波旁王朝的復辟。路易十八登位後，塔列朗代表法國參加重塑歐洲版圖的維也納會議。作爲戰敗國的首席代表，塔列朗卻參與了主要戰勝國的決策，成功保衛了法國領土，可以說對法蘭西民族功不可沒。

塔列朗的外交生涯，歷經了倒戈舊制度的教會，背叛了革命政府協助拿破崙獨裁以至建立帝國稱帝，又策劃拿破崙的退位及安排波旁王朝的復辟，作爲四朝元老的他，難怪有不少歷史學家都認爲他是叛徒。也有人認爲塔列朗多才多藝，是歐洲歷史中罕見的有才華、有能力的外交官，可說是毀譽參半。

在法蘭西這塊土地上發生了驚天動地的改朝換代的政治震蕩，固有的政治結構及秩序蕩然無存下，重新建立新秩序，何談容易？大革命的白色恐怖，到底多少人無端端的上了斷頭台？拿破崙脫穎而出，重新爲民生帶來新的秩序及安定，獨裁稱帝何嘗不可？既然整個國家沒有能力窮兵黷武，戰敗了的唯一出路，便是減低法國主權的損害。

美國舊權貴回朝，恐怕更無能力避免修昔底德陷阱。究竟有沒有二十一世紀的塔列朗？

陳增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