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貓 那隻貓

蜜蜂消失以後，窗外偶然有鴿子飛過。鴿子很多時停留在隔鄰冷氣槽的位置，牠們的叫聲果然和平多了。隔鄰的窗戶和我的書房貼近，剛巧那個亦是書房，感覺特別親切。兩個書房的距離足以讓我看到他（或者她）書架上放了什麼書。

過去一年多，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裡度過。網上課堂當然是在書房進行。早陣子最怕上課期間有蜜蜂來訪。幸好牠們和我多少有點默契，一般是在課堂剛結束時才出現。鴿子可沒有那麼懂得人情世故，完全不管你在做什麼，牠們喜歡叫的時候就叫。那天，牠們突然興致勃勃地到來，一群鴿子帶着風衝上雲端，彷彿要向我展示牠們的自由似的。我當然羨慕不已。不過就在這時，一隻貓慢慢從鄰家書房的窗戶，探出頭來。

那天我在網上課堂講的是劉以鬯的中篇小說〈鏡子裡的鏡子〉。故事是關於一個中年男子林澄，無論家庭或事業都不得意，生活空虛苦悶。身邊的人看他穿戴光鮮，看來有美滿家庭，還有自己的公司，以為他的生活過得很好。誰知道他事事不如意。更甚的是他患有恐貓症，一看到貓便嚇得半死。小說其中一個片段寫到林澄在一家餐廳看見一隻貓，那隻貓竟然走到他腳邊轉來轉去，他當場大喊出來，連忙把錢掉到餐桌上，也顧不得找贖和食物，奪門而出。

當我正在課堂上說到這隻貓時，隔壁書房那隻貓就探出頭來。我雖然沒有恐貓症，但也被那隻貓嚇了一跳。那隻貓，彷彿從小說中走出來似的。幸好我一向喜歡貓，所以心很快便定了下來。間中望向窗那邊，原來貓在看着我上課呢。

林澄離開餐廳後，情緒無法恢復過來，故事就在空虛寂寞的氛圍裡結束。課堂完結後，貓亦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一直再沒有出現。

區仲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