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車

你眼前的小風車已不知轉過多少回。它就這樣擺在你面前，逕自轉動。你不知道誰把風車放在這個地方，擋住了你想要觀看的綠油油的草地和水晶藍色的河流。風車轉動，時快時慢，等到你以為它將停下來，它又加快轉動，而且每次都比之前要轉得更快，快得讓你心生寒意。你不敢再嘗試去制止它的轉動，雙手一直安分地垂放在兩側。

風車轉動時，模糊了車葉的形狀，變成了一個圓形，色彩若隱若現，有時又會融合成單調的白色。你開始對它產生興趣，便更用力地凝視這轉動的圓形。

終於，你看到了他，但你不肯定是不是他，還是因凝視太久而目眩，他的影像在你腦裏恍惚，但他就確確實實地出現在你面前。你看到他在灰白麻花石屋間的小巷光着腳跑步；看到他身上不知穿了多少件厚衣服，但曾外婆還是硬要給他添衣；你又看到那穿着軍衣的男人，叫他放下大包小包的行李。你覺得眼睛有些刺痛，便用力地閉上眼睛，但眼皮不停地在黑暗裏跳動。在一圈白光裏，你又看到他躲在被窩裏，雙手捂着耳朵，嘗試堵住父母的爭吵聲。你猝然睜開眼睛，前面的風車還在轉動，可是看上去似乎快要停下來了。

風車轉過春夏和秋冬，徘徊在東南與西北。你面前只有這風車，風車後的景色你早已忘掉了，也記不起來到這裏的目的。風車沒有給你吹來愜意的清風，也沒有擋去外界的沙塵。它只管轉動，你只能待在那裡看，觸碰不得，移動不得。

木 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