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舞步 身體記憶
——談《一隅樹說》及“身體年輪”
娜 娜
澳門藝團石頭公社策劃的《Todos Fest!》，以“所有人都能進入劇場”的信念，於今年的澳門城市藝穗節推出一系列工作坊、演出和討論會，探索可觀的“身體”。當中以長者為對象的研習坊“身體年輪”和其成果演出《一隅樹說》，更由香港舞蹈家王榮祿（阿祿）編舞及提供創作概念，並與本地資深舞蹈家郭瑞萍(Candy)和黃筱淇(Jacqueline)聯合編舞及為研習坊擔任導師。
木磚：生命的流動 向未知邁進
由王榮祿領軍的不加鎖舞踊館，在二○一八年推出“身體年輪”計劃，一直以來透過不同的舞蹈概念框架，激發長者發掘身體的可塑性，讓他們回顧生命的種種及豐富想像力。今次跟石頭公社合作的“身體年輪”研習坊，由一塊木磚出發。阿祿分享他的身體設計概念：“城市的建築和我們居住的地方，由混凝土和磚塊堆砌而成。隨着生活的流動，城市才有生命的氣息。所以，木磚比喻由生命拼湊出來的城市風景，也是細味生命在川流繁衍的味道。另外，許多城市人也有‘為磚頭而活’的說法，也希望能夠在過程中產生一些自我得失的洞察。”
參與的長者年齡介乎六十五至七十五歲，在研習坊期間，他們需要與手或腳上的木磚“熟絡”，除了用言語形容它，亦要以不同的速度、力度、高低和方向把木磚移動，或站在磚上作平衡動作等，參加者更要互相合作，例如雙人一起上落一塊木磚。
研習坊的設計框架，透過一些有難度的挑戰，讓長者去探索身體的未知，阿祿分享：“每個身體都有獨特性，到底怎樣表現出來？舞蹈是概括所有面向，我不是要去編老人家的舞，而是想透過他們的身體去尋找一些肢體動作。今次透過木磚這個道具，挑戰和刺激他們去做一些動作，有些他們做到的動作，年輕人都未必能做到。”
導師Jacqueline是一位資深舞者，亦是現任紫羅蘭舞蹈團副團長，她對今次長者的身體探索有很深的體會：“長者身上有很多由時間、生活經歷或工作累積下來的印記和痕跡。研習坊其中一部分，讓長者用木磚去‘量度’自己身體，就像量度一個時間累積下來的身影；我們希望，當他們去回顧自己時間累積下來的身體時，他們再去觀察或接受身體的轉變。”
另一位導師Candy，除了是石頭公社的成員，亦是梳打埠實驗工場藝術協會創團成員。她從去年開始到長者服務中心帶領長者舞蹈動作治療體驗活動，對於今次研習坊，在嘗試引導參加者做一些有難度要求的動作而有所盼望：“希望這些挑戰能夠讓長者在日常生活中，及透過藝術層面上有不同的探索和體會，走出自己的生活‘安全區’。當他們完成這些較有難度的動作，會感到一份滿足感和成就感，這是很重要的。”
回憶： 生命的歸途 身體的記憶
說到回憶，長者的腦海中不乏故人故事。不加鎖舞踊館在二○一八年推出“身體年輪”計劃時提到，希望參加的長者能夠“沒有遺憾地回看生命原來是熱情如衷”。
說到以木磚為主的身體活動設計，包含着生命的回顧，阿祿指出：“今次希望激發參加者，用身體來移動木磚，而且看起來很輕，就如波浪般漂浮，這樣慢慢連結到其他東西，例如船、海等等，令他們想到過去的事或他們都曾有過的經歷，能在這個故事中找到共鳴。”
研習坊開始時，導師們請長者用身體去介紹自己，Candy談到身體記憶：“他們會跳自己熟悉的舞步，例如民族舞或中國舞，這就是他們日常身體的記憶。我們試着提醒他們透過身體去表達，希望打開他們身上更多不同的維度，因為身體都有着許多可能性，可能這些肢體探索和動作日後會變成他們身體記憶的一部分，我們亦希望，他們進一步去思考怎樣給自己新嘗試和挑戰。”
身體的美感 誠實的流露
Jacqueline指今次研習坊沒有着重教授富美感的肢體動作：“有些挑戰他們的動作，例如在木磚上平衡身體，除了讓他們衝破和接受自己身體的能力，亦真實地表現他們努力的嘗試、發掘和探索，這就是美。”
阿祿亦談到他眼中的“好看”：“長者在木磚上平衡，需要投入控制身體。那種好看不是舞蹈表演、經過修飾的好看，而是真誠的流露。我比較有興趣去尋找最真實的東西，例如他們一隻腳踩上木磚，一起嘗試延伸身體可至的最遠距離，他們掙扎和嘗試，並且願意探索未知，這是非常好看的。”
Todos Fest! 所有人都能走進劇場
對於“身體年輪”這幾年走過的創作軌跡，阿祿有感：“這種身體活動給予參加者多一個平台去表演自己，甚至創作。在這個創作過程中，參加者可以回顧自己生命的經驗，這些都是很有價值的。人人都是平等的，我覺得老人家亦需要有這樣的機會，每個人都有權利去接觸藝術及表演自己。他們較少參與劇場演出，也很少作藝術性創作，藝術似乎離他們很遠。”
《Todos Fest!》策展人、石頭公社團長莫倩婷，相信劇場舞台是屬於每個人的，就如Todos有着“所有人”的意思，她分享：“透過今次藝穗節，希望傳達每個人都能夠走進劇場。每個身體都是獨特的、可觀的。我常常思考‘我們跳的是誰的舞？’。今次演出《一隅樹說》會展現‘身體年輪’研習坊參加者的努力，我們更特別挑選了古色古香的盧廉若公園作表演場地，希望觀眾可思考年老的意義，從而帶出一段歲月和身體的對話。”
《Todos Fest!》以節中節形式參加澳門城市藝穗節，將於本月推出一連串工作坊、演出及討論會。當中的《一隅樹說》，將於一月二十三日及二十四日晚上八時，於盧廉若公園舉行。節目詳情可瀏覽www.facebook.com/todoscomun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