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之魅惑與重生

鄭家大屋的文化遺存，尚有鄭文瑞的善舉。其發跡史，也充滿澳門特色。王文達《澳門掌故》記敘：鄭曾在北京開設殯殮莊房，八國聯軍入京，有一貴胄運來棺木安放，經月不領回，遂打開一看，裡面全是財寶……

奇遇不知真假，可靠的記載是鄭文瑞發跡後，熱心澳門及家鄉香山的公益事業，且曾發動親戚和兒子募捐鉅款，賑濟山西特大旱災，獲封“榮祿大夫”。門道還有一塊橫匾，上書“崇德厚施”，由山西巡撫曾國荃所題贈。

從積善堂出來，到內院迴廊，口嘗佳茗，耳聽兩位鄭夫人分享鄭家逸事，妙趣橫生。隨後，賓客與鄭家在夜空下安坐前院，欣賞賀壽堂會戲：粵劇折子戲《十八相送》，作為活動尾聲。

出入鄭家大屋本身是一次穿越。嶺南餘韻仍在迴盪，我們離開大屋，走出龍頭左巷，街燈泛黃，在亞婆井周遭葡式建築和現代樓宇包圍下，一如林中英說走在城市的褶皺，有夢幻與現實的反差感，不獨如此，我更像誤闖時空褶皺，說不出的迷離。

鄭家大屋有段長久歲月沉潛於地表下，像個時間囊，澳人挖出，發現其閃閃發光。從上世紀末開始，大屋漸被賦魅，人們發掘其多層次的歷史意義，而從七十二家房客時期到如今發揮其作為公共場域的功用，又可說是祛魅。賦魅與祛魅同時進行又恰如其分：正正是大屋的入世，才得以保存至今，也正因其“大用”，作為文化遺產的歷史城區才更豐腴、更立體。出世與入世，大屋體現了小城獨特的兩面性。在發展與保育夾縫中，我們也可透過大屋來窺見城市發展的角力，其存在或多或少是妥協的結果：公與私妥協，中與西妥協，歷史與當下妥協。

鄭家大屋歷史，是澳門歷史的縮影。小城有太多歷史的饋贈，得靠一代代人努力堅守，共同珍惜。

（五之五）

太 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