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一定更好

能夠趕在生前為自己的銅像揭幕，無疑是一件很值得飄飄然的事情。這世界不缺偉人，然而又有幾個偉人夠格或者夠膽享用此等人生快事？當然，要是能夠目睹自己的生祠從無到有，幾丈高樓拔地而起，而且起完可以再起，感覺一定會更好，愉快指數倍升。這種體驗，魏忠賢大人鐵定是史上最具發言權的代表之一。

明朝天啟年間，不少很懂事、通世務的官員，紛紛向坐在龍椅上的天子奏請，要為魏忠賢大人建生祠，供天下蒼生頂禮膜拜。自從有了第一個讚玫瑰花香的先行者，後知後覺的跟風羊就更不敢怠慢，加大碼向權傾朝野的魏大人獻媚是落後者唯一的補救方式。於是，有人毀開封“民舍二千餘間”來建魏祠，“宮殿九楹，儀如王者”。又有讀過不只幾本書的監生倡言，魏大人功高蓋世，宜建祠“與先賢並尊”，一如孔子。

不過，最奇怪的這位備受各級官員、宗室、勳戚齊齊獻頌歌的魏大人，史書卻指他“擅權亂政”、“顛倒銓政“、“抗辯稍忤，立行貶黜”、“操縱東廠以快私仇，行傾陷”，乃至“內廷畏禍而不敢言，外廷結舌而不敢奏”，並毫不避諱地將之直斥為“幺小丑”，連半句形容正常人的詞彙都沒有為他留下。

這樣的場景究竟是否適合歸入鬧劇，有點兒判斷的難度。不過，臨近尾聲的結局則無疑滿溢喜感。魏大人的老闆熹宗駕崩後，由素知魏惡行的莊烈帝繼位。當莊烈帝開始籌謀處置魏忠賢的時候，那些遲來的上疏卻仍在為建生祠而大賣口乖，搞到新任人主陰陰嘴“且看且笑”。

梯 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