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臍莫及

澳門真小，磕磕碰碰就撞上親戚。福州金姓人士到會所喝茶，聊天中問起他這金姓來歷，原來他是我母舅的族親！於是我們談起對湖金氏大厝，歎惜這座二百年歷史的古屋被拆除，這是一件噬臍莫及的憾事啊。

金先生說他曾幾次造訪大厝，對老宅印象深刻。他的繪聲繪色以及後來他傳來的一些老照片，都與我的記憶十分脗合。

位於福州倉山區對湖路的金氏大厝為彭城江南金氏聚居地之一。乾隆末年，彭城金氏第三十三世孫金元祿與父輩為避洪患，由侯官璧團洲遷至倉山對湖，開墾農田，以種茉莉花為主，種菜、植果、養魚為輔，築有大厝、德興里、逸林里、對湖白馬王廟及戲台等大小宅舍院落。從這些記載看，金氏大厝可能建於乾嘉之間。

未改為大學前的福建師範學院師生都會記得，要走小路去倉前、台江，都要經過一座門前有一口大井的舊式大厝。福州倉山舊時是洋樓林立的外國領事館區，這樣一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築可謂鶴立雞群。

小時候印象中大厝廳堂上面掛有“武魁”牌匾，這是金氏祖先奕通公在清光緒年間考中武舉人並出任武德騎尉官職時所懸掛。我幼年時常隨母親到對湖，母親要回去了我卻賴着不走，長輩老拿我開玩笑：“和尚還不捨得回去啊？”小時候我頭髮稀疏，得了“和尚”小名。那年我在澳門與台灣回來的三舅會面，他一開口還叫我“和尚”。

每回對湖大厝，我都會從門首直至後進，一一拜見諸長輩，問好、請安，走時也要一一告別。從小到大，絕無懈怠。文革中我流落福州，在舅家住了一年，他們還專門為我搭建了閣樓。

一九九三年，對湖金氏大厝和附近建築被開發為“新村”。老宅不存，長留懷念。

石 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