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 兒

利亞的某位女朋友快要生日，她決定找人寫一幅字，裱進漂亮木框，當作老派的禮物。上善若水，四個草書寫成的字。

“喝日本清酒時學會的嗎？”我笑嘻嘻地打量着她家的酒櫃，沒想到利亞這位“番書妹”，還懂一點古文。

利亞說這個女性朋友的感情關係也不是沒有着落，裙下之臣不計其數，就是鳳凰無寶不落，從不輕易委身，在男人面前彷彿一隻高傲的貓，偶爾用尾巴掃掃小腿逗你玩，偶爾甜美黏人。

可惜那個女生的好勝之心，並不用在事業上，而在男人身上——希望輕易獲得所有男人的愛，卻不必付出任何實質回報。一旦發現早餐和順風車不是專屬待遇，下午茶和外賣咖啡原來惠澤社群，她就笑着來冷嘲熱諷涉事的男男女女幾句。男人覺得女孩的好勝是可愛的表現，甚至帶點滿足的竊喜。

這一點張愛玲早就看透了，她在《傾城之戀》裡寥寥數語，已道盡世間女子自掘和互掘陷阱的特殊癖好：“一個女人，倘若得不到異性的愛，就也得不到同性的尊重，女人就是這點賤。”

蚊子因為利亞的關係，加了那個女生的微信，除了湊熱鬧，多認識幾個美女畢竟有益身心。他既享受純潔的挑逗，也喜歡欣賞爭寵的宮鬥。

“所以你送她那句四字真言，是希望她做人圓融一點？”

“我希望她學會不爭。不當別人的寵兒，也不需要一堆寵兒、大哥、乾爹陪伴左右。”

像心高氣傲的張小姐，寧可重新回到塵埃之中，也不甘讓偷吃成性的胡蘭成時時仰望。張愛玲非但不屑胡蘭成的分毫，寄來的訣別信裡，還附有一張三十萬的支票，是張氏寫《太太萬歲》和《不了情》的劇本費。

人非聖賢，利亞只是不吃窩邊草而已。“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大概就是利亞看着那個女生向男人撒嬌時的畫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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