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民主

當大家關注美國大選之際，離我們只有兩小時機程的緬甸，其實也在同一星期（十一月八日）舉行大選。

有人指美國大選淪為第三世界化，其實也不算誇張。大家恐會出現暴亂，連官方也呼籲國民儲糧，國民買槍自衛，特朗普指摘民主黨選舉舞弊，勢興世紀訴訟案，兩大陣營支持者展開罵戰，繼而動武的場面，不斷發生，軍警嚴陣以待。這樣的報道，真的，我還以為講緊伊拉克。

再看亞洲，緬甸大選的情況一樣劍拔弩張，作為第三世界新生民主國家，我們或許已預料到其民主之路沒坦途，但沒想到昂山素季及她領導的全國民主聯盟（全民盟）這麼快便四面楚歌。

當今屆美國大選第三世界化，緬甸的民主則似有印度化之勢。一開放政黨法後，緬甸少數民族政黨至今多如牛毛，打着民族主義大旗的政黨亦不遑多讓，而且漸趨宗教化。我曾在數年前採訪上屆大選，當時大緬族主義已橫行，再加上有佛教團體加持，令宗教政治化，一如印度，而且政黨之多，使得我眼花繚亂。

緬甸曾經因着昂山素季可歌可泣的民主鬥爭故事，成為國際焦點。如今似乎又對民主女神推動的民主進程充滿質疑，繼而失去對這個國家的熱情。

事實上，自昂山素季上台以來，緬甸許多少數民族地區的暴力再度升級，少數民族政黨對緬甸民主化的期許，與一般緬甸公民顯然存在落差。前者的候選人在過去兩次民主大選，一直聚焦在和平的建立、確保種族權利，以及建立聯邦體制。可是，全民盟政府，卻無法尋得解決之道。

更諷刺的是，好些民族政黨在十年前由軍方主持的大選中獲得不少票數，但在五年前，在全民盟主持下的大選，卻—票也得不到，今次竟要求軍方介入。

這正合軍方心意，他們順水推舟，不久前會見了三十四個與全民盟甚少交往的政黨領導人。當中有政黨中人向軍方詢問，如果大選不公，國防軍會站在哪一邊？

這一問，令外界聯想到泰國，軍方一介入大選便抓着權力不放至今，成為近期民眾大示威的原因之一。回看緬甸，今次大選軍方仍佔有議會中四分之一議席，若軍方願意與其合作的政黨議席加起來，無疑是一股不可小覷的政治力量，並挑戰國家的民主發展。

國防軍總司令敏昂萊最近這樣說：“我沒有不敢做的事情，同樣敢於作為，我會密切關注可能會讓國家利益受損、人民受到傷害，及對國防軍未來不利等事宜。”此外，他亦表示有意考慮從政。

今屆大選全民盟的選舉策略，乃是呼籲愛好民主的選民，認清緬甸只有真正的民主派全民盟和軍事獨裁兩大陣營，必須全力打擊會導致全民盟流失選票的第三勢力，好讓他們大獲全勝。

這口號又令到全民盟以外的民主派小黨非常不滿，指摘昂山素季實行“民主專制”，容不得半點不同的聲音。他們遂號召杯葛大選，使得全民盟在今次大選中勝得艱辛，亦為國家團結帶來隱憂。

張翠容（香港戰地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