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秋有感

忽然間清晨涼颼起來，出門時得披上外套才不至於着涼，一旬前日頭還爭早照耀大地，轉眼日子就像起了霧。

秋高氣爽，一掃暑熱，無疑是好事。晨舒晚涼，人也精神許多。但秋氣無常，說不準這秋老虎會不會轉頭又咬一口，能享受幾日是幾日。

起風感到入秋，秋下有心，便不免發出惆悵。其實秋日豐收歡迎，牛羊肥膘，應該更適合和樂，但一榮一損，糧草充足牛肥馬壯時，正好後勤無虞，可以安心打仗，因此“男子悲秋”一詞並非空穴來風。

不過秋天的哀戚也不只因為打仗，見萬物由盛轉衰，那敏感的心理不免受到觸動，消逝衰退永遠令人傷感。

但身處夏熱多雨的氣候帶，我倒很喜愛秋冬，冷了也就是多穿兩件衣服，多吃兩頓火鍋的事，但又悶又熱的時節就很麻煩，衣服扒乾淨仍嫌熱，恐怕把皮脫了也不夠。再說天一熱起來，吃冰喝涼水永遠嫌不夠，整日躲冷氣房還會因為溫差導致頭痛，甚至感冒。相較下，秋天顯得和藹可親許多。

只是近年氣候異常，秋天幾乎成為夏天的延長，直到冬天接手為止，少了秋日不只是生態浩劫，也是美的損失。自古以來諸多文學家先後詠秋，如孟浩然詩：“不覺初秋夜漸長，清風習習重淒涼。炎炎暑退茅齋靜，階下叢莎有露光。”寫秋的清涼，帶出靜好景象，又如芭蕉的俳句寫道：“石山濯濯，岩石白潔如洗，秋風更白。”幾筆便勾勒出秋的蕭瑟寂寞。

秋之精神，可以吟詠秋的神氣或悲嘆秋的哀傷；既是肅殺之季，也是食慾之節，萬物由盛轉衰，亦豐美物饒。充滿矛盾的美麗，大概是它如此受人喜愛的原因。

樂 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