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起白鷗沉
鷗,在本澳難得一見,而出外旅遊,觀鷗幾成一個旅遊項目。遊客在船上只要向高空撒擲乾糧,海面群鷗擁至,在飛翔中張口而接,十分精準,姿態之美,動感之妙,可謂“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相當壯觀。
消息說,重慶長江與嘉陵江交匯一帶,近日出現紅嘴鷗,給重慶增添生機和亮點。杜甫《旅夜書懷》:“名豈文章著,官應老病休。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人老了,感一生之飄泊而自傷,他以沙鷗而自況,其實人又豈能與沙鷗相比?杜甫還有《客至》:“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見群鷗日日來。”群鷗已把詩人當成朋友了。詩人又說:“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其客之少,可謂絕無僅有,然而群鷗卻日日來。
朱慶餘《留別盧玄休歸荊門》:“雲開孤鳥出,浪起白鷗沉。”以“浪起”襯托“鷗沉”,這景象堪稱一絕。蓋浪起必有浪下,同樣鷗沉必有鷗騰,此起彼落,跌宕有致,海鷗又豈與籠中鳥比擬?
《列子 · 黃帝篇》:“海上之人有好漚(鷗)鳥者,每旦之海上,從漚鳥遊,漚鳥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聞漚鳥皆從汝遊,汝取來,吾玩之。’明日之海上,漚鳥舞而不下也。”故事說住在海濱而喜歡海鷗的人(海上之人),每天早晨划船去海上,同海鷗一起玩,飛到他身邊的海鷗經常超過一百隻。他父親對他說:“聽說海鷗都喜歡與你在一起玩耍,你捉幾隻來給我也玩耍。”第二天,“海上之人”到海上,群鷗照常在空中飛舞,没有一隻肯下來與“海上之人”共樂。原因何在?就是“機心”作祟。先前“海上之人”出於“鷗樂人樂”的心態,翌日,“海上之人”遵父命,要把海鷗捉之,這就是“機心”,即是機巧之心。
《列子》這篇的海鷗,可謂“你精我唔呆,你有機心我不來”。機巧之心終會被人拆穿的。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