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是一試無妨的旅程

天氣不似預期，夢想不是夢。

我為何突然去追夢，可由五年前說起。那一年，親愛的爸爸去世、感情不順，加上一直嚮往外國，令我有點想離開澳門。記得讀中五、中六時，已很憧憬去外國讀書，很想見識這個世界。不過家裡不太富裕，莫講去外國讀書，就連一家人一起坐飛機去旅行也從未試過。中學畢業旅行去北京，是我人生第一次坐飛機，興奮的心情仍記憶猶新。畢業後到台灣求學，算是不過不失之選。至少，我是坐飛機去求學的，可以去一個新地方體驗，我將學會獨立，還練成一口台灣人都認證蓋章的“地道國語”咧！大學畢業後，我便返回澳門，踏入社會工作。那時候大人啊、親戚啊、朋友啊，都會認為我們的人生軌跡應該是這樣：大學畢業、找工作（最好是公務員或做賭場）、拍拖、三十歲前結婚生子、工作穩定、以家庭為重。當初我亦以此軌跡去安排人生，漸漸把中學夢拋之腦後。

由於我不太享受長期坐辦公室，所以多年來，我的工作都是圍繞市場營銷及公共關係行業。澳門年輕人很多都以考上公務員為終身使命，其實要怪他們嗎？不！那主要是因為父母、親戚，以及社會不斷跟我們嘮叨。大人覺得考到公務員就是優秀，人工高、鐵飯碗，又是爭崩頭才得到。久而久之，在他們眼中永遠是小朋友的年輕人會覺得，不考政府工就是沒前途，活該一直被大人碎碎念。

我去追夢前的工作都叫做“半個公務員”，所以在別人眼中，我貌似過着有穩定收入的舒適生活。又可能自小受爸爸影響，我很喜愛文化及歷史，喜歡當博物館導賞員、街道大使、口述歷史訪談員。每次當我向市民及遊客娓娓道來澳門引以為傲的歷史文化，都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因此，我一直都是這樣生活，從沒想過要有甚麼改變，也不懂要怎麼改變。

爸爸在那一年，撞到頭。雖然手術救回他的命，但他從此再沒有醒過，一躺就躺了十九個月，最後在醫院過身。收到電話的那一天，我如常跑去三樓的病房。那條冷冰冰的走廊、醫生告訴我救不回來的表情、護士眼泛淚光叫我跟爸爸講最後幾句話，還有爸爸開始變冷的身體，我都難以釋懷。因為我連一句再見，都來不及說。

直至看到煙囪的雲煙

我才明白

你真的要離開了

一個月了

我還是一直看到你的蹤影

我夢見你三次

每次都對着我燦爛地笑

其實你人真的很幽默但又很幼稚

既是很善良的義氣仔女

又是很諒解人的聆聽者

喜歡歷史地理我也是受你影響

謝謝你每天接我回家

謝謝你大手拖小手帶我去二龍喉玩

謝謝你每餐都煮我一定喜歡的菜

謝謝你諒解我為甚麼數學總是那麼差

謝謝自己安排了一次與你旅行的機會

謝謝你陪我走過人生的三分之一

其實我並不覺得是一個解脫

因為我真的很捨不得你

我只希望，你是開心的離開，在另一端自由地奔跑

再見

是為了再見

以上是爸爸離開我們一個月後，我想好好道別而記錄下來的文字。人生的確充滿很多無奈，沒有人可以控制明天的事（就像現在的疫情一樣）。我開始整理思緒，想重新出發。“活在當下”很土，但很實在。我認真考慮我該走的人生，不甘心就這樣一輩子走這條大家期待的人生軌跡。

每個人的人生軌跡該是獨一無二的，我想走一條不讓自己後悔的路。我試着查看幾方面的資料，例如當聯合國志願者的要求、去外國工作的可能性、去外國讀書的費用等等。不想花光積蓄，讀書又不是我的首選，但當我了解到，持澳門特區護照無法申請外國的工作假期(working holiday)，而當志願者，要去會讓媽媽擔心的第三世界工作，我就開始專注在學校上面。

那，我到底讀甚麼好呢？ （待續）

阮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