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

梁秉鈞有一篇題為〈蛾〉的短篇小說。這篇故事分別收進了兩部不同的小說集中。開始時，我還以為兩篇是一模一樣的，誰知道結局原來有變化。

故事其實很簡單，是關於一個上班族的故事。一天他在家裡工作至天昏地暗，發現了一隻白色的燈蛾。一般來說，燈蛾在第二天早上會消失（死去），所以當男子一覺醒來，發現燈蛾仍然十分活潑時，感到十分奇怪。更令他想不到的是，燈蛾竟然跟着他回辦公室去。

男子本來想把燈蛾留在家中，無奈燈蛾有自己的想法。也許燈蛾不太理解人類的世界，我們一般都會把燈蛾撲滅，很少會像故事中的男主人公那麼友善，處處要護着燈蛾。回到辦公室後忙了一整天，一直都沒有人發現燈蛾的存在，直到放工時分，突然有人發現男子身邊有一隻燈蛾，於是群起而攻之，燈蛾幸運地逃過了。只是幸運不是必然的，當燈蛾再次被發現時，啪的一聲被打得粉碎。這是其中一個結局。

當我再看到這個故事時，作者換了另一個結局。十年後，男子回到這個離開已久的辦公室，滄海桑田，原來早已荒廢了。打開虛掩的大門，千軍萬馬的白蛾蜂擁而出，男子急忙落荒而逃。這是另一個結局。

還有最後一種結局。前幾天的晚上，聽說家裡來了一隻燈蛾。我沒有看到，想着只要關好房門，河水不犯井水，安安靜靜地度過一夜，明天燈蛾終會“消失”的。一覺醒來，赫然發現燈蛾伏在我的床邊，一動不動，似是陪了我一整夜的樣子。我是很怕見到昆蟲的，因為怕被迫動手撲滅牠們。然而，看到這隻燈蛾那一刻，無由來的感到悲哀，因為據說靈魂是會附在燈蛾身上的。不知哪來的勇氣，我小心翼翼地把蛾放進手心，把牠放走，讓牠繼續上路。

區仲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