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應生活
初中時讀的生物課有句話記得很牢:生物體是同其生活條件相適應的。我想,母親之所以能把那棚“香菇豆”種得那麼好,也是因為她從城市回到老家,為了適應生活,必須學會種瓜種豆吧。
母親家庭背景要比父親好得多。她們家在福州領事館區,而且老祖宗當過官,留下一座四合院,也就有了人口眾多的大家族。當然,久而久之,這樣的大家族也會出現貧富不均、階級分化。到我外祖父這一輩,還住在大院的大部分已是平民百姓,經濟好的都搬到外頭另起爐灶了。外祖父挑鹽擔沿街販賣,結交了挑油擔的我祖父。兩人常一起喝上兩杯,酒酣耳熱之際,談起兒女婚事,一拍即合。父親總覺得自己山裡人出身,對母親有點虧欠。
我一直佩服母親很能適應環境。抗日戰爭時母親也曾隨大家庭跑回老家,開始知道一些農事。後來我們家在鎮上開了小店,母親憑手工養家活口。每有鄉下人挑柴火到鎮上賣,她都熱情接待,給鄉下人溫和、善良的印象。
文革期間母親回到老家,跟農民學着栽種番薯、花生和一些瓜果。她很會改良創新,聽我父親說給花生多施磷肥,花生會多結果,她就收集魚骨、豬骨焚化當肥料。果然,她種的花生比別人家的多收成。
鄉裡人至今津津樂道的是母親引種無花果的事兒。無花果在福州很受歡迎,可當時莆田少人栽種,更不要說我老家那山旮旯了。母親知道我阿姨那福州郊區有種無花果的,特地到那裡剪了幾枝無花果枝條,拿回老家扦插種了起來。待到無花果纍纍掛果的時候,村裡人都十分羨慕,於是紛紛引種。
“香菇豆”和無花果都是等閒之物,可它們同生活經歷粘結起來,就變得令人感念,可堪回味了。
石 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