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人的早餐——豬腸粉？

香港電影裡出現的中式早餐，反映的自然是大多數香港人（或者是廣東人）的飲食習慣。與此同時，海納百川的香港也會有外省口味的早餐。電影《重案組》（一九九三年）裡有一幕，在便利店附近通宵守候的成龍，大清早幫襯小販買“五蚊腸粉”充飢（看來九三年的五元似乎仍足以讓一個大男人解決早餐問題），而旁邊的小店“上海三六九”，則有顧客要吃“粢飯兩個、豆漿兩碗、油條三條”這種典型滬式早飯。《單身男女》（二○一一年）中的高圓圓從香港回到老家蘇州時，外祖母正在享用江南的尋常早餐：豆漿、油條、饅頭和鹹菜。

李翰祥大有點考據癖，對電影裡細節特別講究，在他導演的《乾隆下揚州》（一九七八年）裡起首有個鏡頭：幾個穿着朝服的官員就在路邊的小攤檔吃早點。這種有失體統的皇城獨特景觀，並非李翰祥杜撰。據齊如山那本有名的回憶錄所載，當年他曾隨同父親齊令辰上朝，早飯便是光顧路邊攤販的，這也是大多數中下級朝臣化解飢腸轆轆之道，而吃的也不外乎是“餛飩、老豆腐、大米粥”之類與民同樂食物，一點兒都不高高在上。

正因為是李翰祥的電影，所以當我在粵語版的《乾隆下揚州》裡聽到有人在揚州街頭叫賣“新鮮熱辣豬腸粉”時，頓時嚇得人仰馬翻——難道乾隆在揚州遇上香港人開的大牌檔或者茶餐廳？當然不是，後來我翻看DVD國語版的《乾隆下揚州》時，根本就沒有叫賣豬腸粉這回事，估計是在製作粵語版本時，有關人等畫蛇添足所致。要是李翰祥返魂有術，見到乾隆皇帝在揚州遇上豬腸粉的奇景，會喊救命嗎？

（香港電影裡的吃喝 · 十七）

梯 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