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活在我的夢中

終身未曾謀面的里爾克、茨維塔耶娃在書信裡所迸發的熱情和詩意是令人吃驚的。如蘇珊 · 桑塔格所言：

這三方情書——它們是情書——是對詩歌和對精神生活所懷的激情的無與倫比的戲劇化。

它們描繪着一個有着奔放的感情和精純的志向的王國，如果我們把它斥為“浪漫”，那將是我們莫大的損失。

一個有着奔放感情和精純的志向的王國，他們三人都在其中。

桑塔格說德國與俄國文學一直都特別追求精神高度。放眼世界文壇，哪裡的文學不是在追求着精神高度呢？三方情書除了對精神生活的追求，更多的，應該是在相互和自我救贖。陷於困窘或病痛的人生，還能去想像，去追求，去熱烈地愛，這件事除了浪漫，更如宗教一般救他們於水火中。

在這裡，我們看到了另一個里爾克，那不是給年輕人書信裡說教的里爾克，他被茨維塔耶娃打懵了，他迅速地回應了這熱情。人馬座的他，和風相的天秤座的茨維塔耶娃，飛一樣快地把書信變成了摯友與情人之間的對話。

在得知里爾克死訊後的那天，茨維塔耶娃給里爾克寫了信：

……親愛的，既然你死了，這就意味着，不再有任何的死。

不，你尚未高飛，也未遠走，你近在身邊……

萊納，給我寫信！（一個多麼愚蠢的請求！）

信寫完後，她在末尾加了一句：

萊納，你仍在人間，時間還沒過去一晝夜。

里爾克之死，讓茨維塔耶娃與他的愛情永遠成為精神上的愛，他永遠在她的心中夢中活着。

茨維塔耶娃寫給巴斯特納克的信裡曾有這樣一句：“能夠燃燒卻不留下灰燼的，就是上帝。”

三位詩人燃燒的愛，在這人世間留下了灰燼。雖然不是上帝，但他們以文字，繼續活了下來。他們的愛情也如是。

（下）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