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可玩

佐酒下飯，不一定山珍海錯。近日飯局，友人帶備私伙、藉酒家電視機的熒幕，播放經典名片，中西俱備，莊諧並存，極感官之快，盡視聽之娛，亦足以忘肉味矣。

連看幾齣劇集，都是精彩的拳頭片。拳頭不外是打打殺殺，難免乏味，但其間加入驚奇、諧趣的元素，那就令人百看不厭了。拍拳頭片除了導演執導之外，更少不得有個武術指導，簡稱為“武指”。

漢劉向編寫的《說苑》卷一五，其篇名不是“武指”，卻顚倒過來曰“指武”。這“指”就不是指導，而是“揭示”之意。而“武”，則不是拳頭這麼簡單，它包含軍事與刑罰兩方面。通篇闡述用兵打仗、施行刑罰的道理。近日國際風雲變幻，周圍充滿濃烈的火藥味，把〈指武〉翻一翻，未嘗不是增加自己對軍事的認識。

文章引《司馬法》語。司馬法乃春秋齊人司馬穰苴所撰的兵書：“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這兩句話完全沒有矛盾。無異一個體格魁梧的人，好勇鬥狠，必然被打死多過病死；要是一個健康的人，若不注重養生之道，亦會危險。〈指武〉又引《易》曰：“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即是說，君子應經常清理整頓武備，以防不測。又說：“夫兵不可玩，玩則無威；兵不可廢，廢則召寇。昔吳王夫差好戰而亡，徐偃王無武亦滅。故明王之制國也，上不玩兵，下不廢武。”說到“兵不可玩”的“玩”字，就是兒戲，視為兒戲便失去威嚴；但兵不可荒廢，荒廢便召敵侵擾。吳王夫差因好戰而滅亡，徐偃因為不尚武備也滅亡。由是而觀，明君之治國，要在上的人不輕易用兵，要在下的人不荒廢武備。又引《易》曰：“存不忘亡”。其實《易 · 繫下傳》是說：“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亂，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誠不刋之論也。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