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廈舊傢伙

報社在河邊新街二十八號至三十二號兩層舊唐樓中辦報，二十年裡，經歷了從初建到發展、十年“文革”中步履艱難、改革開放的春風吹來令沉疴復癒奮力爬升。要實現更大發展，須擴充生產空間提升生產力，報社自籌資金購下廣大中學原伯多祿局長街校址，在半年裡迅速改建成樓高七層的新廈，決定於一九七八年報慶後兩個月喬遷至新址。

離開常遭停電水浸的老城區既雀躍又依依，在報社旁經營咖啡檔的高佬、賣魚蛋麵的“冷佬”、賣“牛雜河”的母女等，都捨不得我們遷離。

我們選在十月二日國慶節假期裡遷址，事前作了周詳安排：凌晨三點，編輯部完成工作後，將所有文件櫃、辦公桌椅等搬到新辦公室。接着的重頭戲是排字房工友搬動沉重的字架、字盤和鉛字；壓軸是印刷工人完成印報後不眠不休，即着手拆卸機器，搬往新廈廠房重新組裝。一天內便完成遷址大事，趕及翌日在新樓辦公出報。

煌煌新廈，編輯部設在四樓，周整的空間粉牆雪白，一組組樣子不統一的辦公桌區分出幾個部門來。為勤儉辦報，這裡沒有新設備，全都是搬過來的老傢伙，不少當年買入時已是二手貨，年月使木頭的顏色轉深，手澤令它微微光潤，合不攏的抽屜歪嘴呼吸。一排雜牌軍似的椅子已坐慣了，只要不是三腳櫈就好。在多年後，報社再購下兩間相連的後座，將廠房與辦公室擴充裝修，改造這裡那裡的不理想間隔。此時亦完成了辦公桌由老木頭向鋼鐵的轉型，一直站在身後支持副刋工作的木架子和紙皮盒始才離去，換來一組U形環室入牆櫃。

由是之故，曾有新入職的同事奇怪，怎麼自進報社以來裝修工程不斷，不是掘地便是拆牆，聲聲震耳，令腦袋開花。

（訂正：本欄前篇提及《澳門基本法》起草委員會首次在京舉行會議的年份應為一九八八年。）

（日子輕輕地過去 · 五十五）

林中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