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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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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 話)李商隱的浪漫與幻滅

李商隱的浪漫與幻滅

大概六、七年前,我在二手書店看見一本《李商隱詩選》,書封滿是摺痕,內頁皆已泛黃,出版年份為一九八○年,足足長我一輪。最後一頁用鉛筆寫着書價,那價格還買不了一份飯盒。於是果斷買了。

對義山的印象一直很浪漫,諸如“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這些情詩繾綣悱惻,我在學生時期總愛反覆吟詠,當時卻只將義山當作一個風花雪月的浪漫詩人。

安史之亂後,晚唐內有黨爭互軋宦官奪權,外有藩鎮貳心異國犯邊,義山正是身處在如此動盪時代,但他並沒有裝出一派逍遙,其詠史詩多諷刺,如“滿宮學士皆顏色,江令當年只費才”、“玉璽不緣歸日角,錦帆應是到天涯”、“晉陽已陷休回顧,更請君王獵一圍”。

其傷懷之作,可看出他的抱負,然他早年與牛黨令狐楚交友,後來娶了李黨王茂元的女兒,從此飽受牛李黨爭之害,官運淺薄,一生多作幕帳之賓,南北流離。《賈生》所吟:“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足道他顛沛流離,鬱鬱不得志的憂悒,以及對當權者的痛心諫諷。

中唐以降,唐憲宗的短暫中興已成大唐最後的火苗,到義山生活的時代,大唐在內憂外患中殘沒,義山身後不到半世紀便結束在朱溫手中。

十來歲的時候頗喜愛義山詩裡的曖昧朦朧,正好可用來傾訴躁動的青春,只是常不解其意,就像元好問所說:“詩家總愛西崑好,獨恨無人做鄭箋。”

那時學西崑體做文章,恨不得搜刮辭典裡最華麗的辭藻,排出最艷麗的對偶,但久了也知道這是東施效顰,更難得精魄。真正的好文章是建構在靈魂內涵之上。

寫不出義山的意境也沒關係,有書在手,只要隨手翻一頁,便能遨遊他深微婉曲、博麗精工的詩歌。

樂 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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