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貨策難振就業 炒風盛拉大貧富

上周四，美國聯儲局主席鮑威爾在演說中提出一個對通貨膨脹的新思維，很值得投資人注意。他聲稱聯儲局今後將會有節制(moderately) 容忍通脹率高於2%的目標，但承諾五年後再作檢討。鮑威爾重提上世紀七十年代惡性通脹對全球經濟造成的嚴重打擊，但亦警告近八年來持續低通脹已對經濟產生了負面影響。

鮑威爾稱很多人覺得聯儲局有意推高通脹不合常理，但持續對低通脹的預期，卻削弱了低利率政策對穩定經濟的作用。過去聯儲局把通貨膨脹率2%設為目標，這個指標以個人核心消費品價格作計算基礎，並不包括能源和食品價格。自從二○一二年此目標訂立以來，美國的年平均通脹率為1.6%，只在一八年曾短暫地升上2%，長期無法達標。

提振就業降失業率

新策略稱作“靈活性平均通脹目標”(Flexible Average Inflation Targeting) ，不設機械性的公式和時限作為聯儲局行動的根據，但全體局內委員一致同意若通脹率長期低於2%的標準，將容許今後把通脹率推高至2%以上，並維持一段時期。聯儲局同時宣稱另一個重心任務是盡力提振就業市場，降低失業率，創造更多工作機會。

平情而論，聯儲局的新策略是合理而明智的，但鮑威爾講話發表後金融市場並無特別反應。在過去幾年中，美國就業市場頗為熱絡，卻沒有導致通脹上升，也沒有過去預期的“高就業必然爆發高通脹”現象。然而，所謂“個人核心消費品價格”代表的通脹指標，排除了比較波動的能源和食品價格，更沒有反映房地產和股市價格急升的現實。

貨策調控黔驢技窮

聯儲局新策略意味着將致力適度推高整體物價的水平，即使通脹率超過2%也不必立刻加息，這對股市、房市和金市來說當然是利好消息。唯筆者懷疑聯儲局可使用的貨幣政策操控工具已不多了，目前全球各國存貸利率似有若無，已跌至歷史上最低水平，歐洲不少國家更實行負利率政策。各國央行進一步放水或減息已沒有甚麼意義，市場並不缺乏資金，缺乏的是能吸引資金的優質投資機會。

全球央行猛發鈔票，金融市場流動性充足，大部分卻流入大企業和富人口袋裡。貨幣寬鬆政策防止了系統性的金融危機，避免各國經濟陷入嚴重衰退的風險。但過多的資金湧入房市和股市，特別是中國的房市和美國股市，猶如兩個巨大的蓄水庫，容納了龐大的貨幣資金。濫發的貨幣未有大量流入日常生活必需品市場，以“個人核心消費品價格”計算的通脹指標因此不致飆升。

巨量資金流入金融市場，除了大幅推高了投資資產的價格，同時也造成貧富差距日益嚴重的惡果。低收入民眾生活雖勉強能維持溫飽，要走上致富之路卻非常困難，社會階層狀態嚴重固化。今時今日處於資本回報率遠高於勞動回報率的不正常時期。華爾街大咖和富人可用錢賺錢，輕鬆地滑鼠一擊就讓財富滾滾而來，普通勞動者日夜辛苦掙錢，收入卻只能維持生計。

發展不能單靠炒賣

即使不少實體企業老闆也慨嘆辛苦經營一年，收入還不如去進行一些虛擬買賣，炒股、炒匯、炒樓、炒Bitcoin……，還要那麼辛苦幹嗎？一旦全民熱衷於數字遊戲的金融買賣，無人願意搞實體經濟、工廠倒閉、民眾失業，又會衍生出一系列的社會問題。

所謂“實業興邦”，歷史上沒有一個國家能夠靠全民炒股、炒樓或炒金，就能夠實現社會現代化和持續發展經濟的。聯儲局理論上是不受美國兩黨政治影響、可以獨立制定貨幣政策的機構，所提出振興就業市場和創造更多工作機會無疑是正確的目標，但單靠其貨幣政策調控恐怕難以完成。

上周美國共和黨舉行全國代表大會，正式確認特朗普和彭斯為該黨正、副總統候選人，競選連任十一月三日舉行的大選。目前兩黨支持民調日趨接近，若民主黨拜登獲勝，鮑威爾不一定可以留任聯儲局主席，現時制定的新政策是否又變？還要拭目以待。

容永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