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氣堪悲未必然

愁字因秋而起。“秋風秋雨愁煞人”，這句話是清陶澹人寫的。他的《滄江紅雨樓詩集》有〈秋暮遣懷〉，其詩云：“籬前黃菊未開花，寂寞清樽冷懷抱。秋風秋雨愁煞人，寒宵獨坐心如搗。”原來“秋心”就是愁。從直寫，“愀”也是憂懼。其實人有悲歡離合，毋須這麼消極。同樣是詩人，宋楊萬里的詩就截然不同，他的《秋涼晚步》寫道：“秋氣堪悲未必然，輕寒正是可人天。綠池落盡紅蕖卻，荷葉猶開最小錢。”花開花謝是尋常事，“綠池落盡紅蕖卻”，不表示死亡。“荷葉猶開最小錢”，這細小得像錢的荷葉，說明新陳代謝，自然界的萬物莫不如是，人也何嘗不是。元稹《放言五首》云：“死是等閑生也得，擬將何事奈吾何。”《水滸傳》三十九回：“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佛家稱生為“出世”，死為涅槃。涅槃是甚麼？據《萬僧傳 · 義解傳 · 僧肇》謂：“涅槃者，秦言無為，亦稱滅度。無為者，處乎虛無寂寞，妙絕於有為；滅度者，言乎大患永滅，超度四流。”《水滸傳》這句話表示“死去活來”，即“翻生”。

秋還有很多好處。王維《出塞》詩云：“暮雲空磧時騎馬，秋日平原好射鵰。”四時景色各異，只要我們樂觀面對，也就是人間好時節。

秋之美，簡直是畫的世界。笪重光說：“一夕，放舟徜徉，見堤上秋林。石谷指謂余曰：‘此真畫也！先生賞之。’霜楓紅葉如熾，青松紫檉，白榆烏桕，五色相鮮，高下俯仰，參差雜沓，不可名狀。”

事實上，好幾個佳節都出現在秋天，重陽是登高時節，在這時候最容易欣賞到石谷所說的“真畫”，也許你不是畫家，但今天的手機相當方便，隨時可以把這幅“真畫”搬到家中。中秋固然是個佳節，還有浪漫的七夕“鵲橋仙”之會，在沉悶的疫情下，總算是苦中作樂。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