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與被征服故事 不斷輪迴上演

歷年的旅行參觀過N座教堂，留下最深印象的只有兩所：一是西班牙巴塞羅那的聖家教堂，另一所就是土耳其的聖索菲亞大教堂。

我們是於二○一二年四月訪伊斯坦布爾的聖索菲亞大教堂的。這所建於公元四世紀的東正教堂，被認定是拜占庭時代最重要歷史遺產之一。我們參觀時，聖索菲亞是博物館而非宗教場所，每天都有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以期一睹名建築的內裡風采。

踏入聖索菲亞的第一印象是教堂內部意外地殘破，與心目中一幢著名文遺建築的想像，有頗大落差。上層部分牆壁的耶穌像與聖經故事壁畫給鑿掉，留下醜陋的瘢痕；部分牆壁塗上阿拉伯文書法。由於前一天剛參觀過七彩瑰麗的藍清真寺，聖索菲亞教堂內部的破敗與破壞，令我吃驚。參觀過程中一直感受到歷史的暴力與沉重感：一種文化勢力對另一種文化勢力的征服。

奧斯曼帝國於十五世紀中佔領了今天的伊斯坦布爾、昔日的君士坦丁堡聖索菲亞東正教堂，隨即把它改為清真寺。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現代土耳其開國總統阿塔圖爾克於一九三四年簽署行政命令，把聖索菲亞從清真寺變為博物館。阿塔圖爾克的抱負是要打造一個世俗的現代化土耳其。軍方是這世俗國策的監護者，哪任政府試圖動搖，都遭到無情政變鎮壓。

但時代在變。土耳其民粹勢力日強，軍方勢力日弱。

七月，土耳其法院撤銷國父阿塔圖爾克簽署的政令，總統埃爾多安宣佈聖索菲亞大教堂從博物館變為可做禮拜的清真寺，同時維持對外開放（賺錢）。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埃爾多安討好伊斯蘭選民的政治戲碼。

由著名的耶路撒冷金頂清真寺很艱難才尋到入口，到世界知名拜占庭東正教堂於後奧斯曼時代再被改為清真寺，你讀到歷史興衰、征服與被征服故事，不斷在輪迴上演。

（那些年的旅行故事 · 一）

沈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