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來客

清晨來到這裡，順着河水流動的方向，在泥濘上邁步。天空飄浮着笨重的雲，時來的風像在催促它快步向前，但又沒有指明方向。來到村口時早已汗流浹背，南方天氣濕熱，加上正值五月梅雨天，蚊蟲不時在身邊滋擾，背包越走越重，沉甸甸的，像要把我往下拉。

村前有棵大榕樹，一群老人坐在竹櫈上，三三兩兩圍着聊天，手上的葵扇輕輕搖擺，笑聲時起時落。我走近他們，試圖打聽小村的名字和情況。老人的皮膚黝黑，印證了他們多年在農田裡勞動的日子。他們發現我時有點愕然，不過很快又忽略我，繼續談天說地，毫不在意我這個陌生人。想必是因為村裏並不富有，該不會有人打它的主意。我提着背包，繞過他們，逕自往村裏走去。

身後老人的聲音漸漸遠去，前面是青磚堆砌的房子。房子與房子間隔着只能通過兩個成年人的小巷。我想像，若由高空望下，應像一列列井然有序的黑色方格在灰白色的紙上，人仿如彈波子，在這黑道坑上滾動。不過此刻方格間的坑道沒有其他人在走動，村子出奇地寧靜，但房子裏有生活的氣息，不像是空置的。

天空遠處傳來一聲長鳴的雷響，閃爍幾道藍白的電光，風漸起，吹乾身上的汗水，雨腥味撲入鼻孔。我感到一點寒意，便快步走到一個有簷篷的地方，趕及避雨。此時，雨嘩啦嘩啦的落下，掩蓋了周遭的聲音。天空早已漆黑如夜，屋前的小黃吊燈亮起，像是提醒我這個旅人要趕快離開，別擋着在遠處遙望他家門燈的人。

（回鄉二三事 · 三之三）

木 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