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吃花生

自小就愛吃花生，一食難停。近日與朋友飯聚聊天，侍應端來小碟花生，未開飯就添了幾次，都是同道中人，大家話題也轉到這小食上，更懷舊一番。朋友們列舉自己最愛的品種，如蝦子花生、魚皮花生，還有鹹乾、甜脆、五香……僅是討論蝦子的味道、魚皮的口感，還有各自喜愛的牌子，就那麼的興高采烈。

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在廣州食過的南乳花生。那時家附近有家茶樓館子，在門口角落的梯級邊沿坐着一位失明婦人，幾乎被隱沒於進進出出的人堆中，明顯與嘻哈的茶客來自不同世界。她身邊放着一大布袋和盲杖，在擺賣南乳花生。花生用紙裹成三角長尖型的小包，美味之極。由於常幫襯，婦人也很快辨出我這小常客，偶爾閒聊幾句。有時我特意將早午餐省點錢，幾天下來可多買兩包，讓她高興，也好回家慢食。花生肥大香脆，南乳味濃，最愛捧着書本享用，將孤寂拋給流逝的時光。

然而某天，不見她擺賣了。我到處再尋找，也食不回那南乳花生的味道——可能是夾雜了風雨瑟瑟與荒涼索寞，還有她有時因有幫襯而露出的滿足和喜悅。

以往生活條件所限，食品也甚缺，疼愛我的長輩就知我所好，其實也不過幾樣：花生、雞蛋、臘腸。每次到姑母家，穿上圍裙的姑丈從廚房出來，定必彎下腰身，然後提高聲調笑語：“今晚特意做了炆花生，要留下來食飯呀！”言猶在耳，然此情不再，連同炆花生的味道一同塵封在記憶裡。

現時花生製作品種繁多，但傳統的味道已難尋。其實，即使相同，或因情與景的改變，感覺就不同了。

與朋友飯聚後，大家似乎對花生都有情意結，有人動議，下次聚會以此為主題，分頭搜羅各品種和味道。說好了，是“懷舊花生之約”。

遨 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