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聖”的無字情書
今年七月,蘇富比宣佈將會拍賣一幅從未曝光的炭筆素描。拍賣行負責印象主義和現代藝術的部門,把這幅畫於一九三一年的《睡美人》形容為“隱世珍寶,美不勝收”。
所謂各花入各眼,這幅素描是否屬於上乘之作,留待讀者品評,但如果揮筆之人並非畢加索,純粹以畫論畫,要得到蘇富比青睞,無疑是天方夜譚。拍賣行對此畫如獲至寶,畫作背後的故事是最大賣點。畫中女子,名叫瑪莉 · 特蕾莎華特 (Marie-Thérèse Walter),乃畢加索得寵“後宮三千”之一。一九二七年,兩人在法國認識。雖然年紀相差二十八歲,但無阻他們譜出一段父女戀。
畢加索當時已是有婦之夫,戀情不能浮面,然而華特為他帶來源源不絕的創意,讓畢加索打開另一片藝術的天空。兩人育有一女瑪亞,而奧利維亞是瑪亞的兒子。奧利維亞現職作家,二〇一一年獲得法國政府頒發藝術與文學勳章。他爲了出版《畢加索:真實的家庭故事》,曾走訪畢加索一眾親友,擷取資料,再附加家族第一手消息,豐富書中內容,為一生感情和藝術生活皆多姿多采的畢加索,附上一些客觀事實佐證。對奧利維亞而言,外婆華特的出現,使外公畢加索仿得“重生”。在兩人相交十多年間,畢加索的畫作和雕塑,呈現出有別以往的風格。英國泰特現代藝術館藏有不少畢加索的作品,奧利維亞指當中大部分都是華特啟發畢加索創意的明證,而這段時期的作品,在拍賣市場亦需求甚殷,成交價相當理想。
歷史始終帶主觀性,家庭成員道出的故事也不會例外。若將焦點放回畢加索的畫作,尤其是他如何描繪身邊的“紅顏知己”,或可提供另一個有趣的學術研究角度。“創作激情”是藝術家化身穿花蝴蝶的最強答辯。練成吸星大法後,蟬曳殘聲過別枝,也不過是劇情發展需要。踏入一九四〇年代,畢加索在華特和法國女子朵拉·瑪爾之間左右逢源。早在一九三〇年代開始,畢加索已跟瑪爾花開兩朵,展開另一段感情。唯一枝畫筆握在這位畫壇奇葩手中,可以展現出天使與魔鬼分管的世界:在畢加索筆下,瑪爾是其名作內那位《哭泣的女人》,面容扭曲,永遠活在痛苦與折磨之中;華特則是《戴帽和穿毛領衣的女人》,神態自若,從容不迫。兩幅油畫,誰是東宮西宮,一目了然。
回看這幅《睡美人》,畫中的華特清麗脫俗,線條筆觸輕重有致,畫面氣氛和諧,讓人看得舒服,在畢加索的作品中實屬罕見,也或多或少透露了他的心跡。畢加索將這幅炭筆素描私藏至死,畫作其後落在他的兒子手上,一九八六年再得現任畫主垂青。直至近月的拍賣消息,這封埋藏在畢加索心底深處的無字情書,才得以公諸於世。
杜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