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迷霧看懂女人

坦白說，自己是女人，卻對女人的心、女人的行徑、女人的底牌尚摸不清。

從男人口中，聽着一些評語，有讚賞，有鄙厭，有嘲諷，以負評居多。最初這些說法於我如羽毛輕拂，不痛不癢，畢竟都是異性的偏見罷了。而後，歲月沉積的兩性故事漸多起來，於是慢慢開始留意，我們雌性人類的特質和心態，是否都如別人口中那般像霧又像花的微妙，那般水漾溫柔卻難懂難纏？到如今，我仍在生活的海洋裡辨尋着水做的女人們的航向，觸礁好幾回，卻始終無法看透其所以然。關於女人的種種，答案懸着，像謎一樣，實在為自己的愚鈍不自知而愧怍。

正因為頭腦簡單又不聰敏，故我對靈秀悅目的女子特別好奇，尤其是筆下淋漓的異品女性，正好填補了心靈上己所不能的缺陷，說不上快感，倒是有幾分啟發性。從少艾到老娘，虛構的、寫實的都不重要，就當作一場見識好了。

女人眾生相，《延禧攻略》有細膩的鋪陳。此劇揭示乾隆年間的激烈宮鬥，細說魏瓔珞為尋亡姐死因入宮，化解重重困難最終成為令貴妃的故事。後宮妃嬪關係網錯綜複雜；敵友界限模糊；心腹細作遍佈。原富察皇后近身侍女爾晴，自嫁予皇后之弟傅恆後因忌恨丈夫情歸瓔珞，設計陷害並懷上龍胎向傅恆報復，最後還故意刺激病危的皇后，從而使她走上自殺之路。瓔珞和嫻妃手段之高令人咋舌。前者屢被誣陷卻力挽狂瀾反敗為勝，為先后復仇接近弘曆，欲擒故縱令他徹底淪陷。不過，機靈的她有時也敗在笑裡藏刀又善於借刀殺人的嫻妃（後為繼后）手上。這女人心呀，端的多變詐，我受夠了！

現代版的女人，錢鍾書的《圍城》裡有深度調侃。海歸“博士”方鴻漸生命中遇上五個女人，卻終日周旋於恃才傲物的蘇文紈和所愛慕的唐曉芙之間。他比較二姝有精妙之言：“女人有女人的特別的聰明，輕盈活潑得跟她的舉動一樣。比了這種聰明，才學不過是沉澱渣滓。說女人有才學，就彷彿讚美一朵花，說它在天秤上稱起來有白菜番薯的斤兩。真聰明的女人決不用功要做成才女，她只巧妙的偷懶。”原來才子不愛才女，獨愛活潑聰明的懶姐兒哩！此外，錢老一語道破的本書名句“女人原是天生的政治動物”確實精警，可說是世上無數“女鬥”的緣由。只是，看着被男人嘲諷的姐兒們發噱，心底裡其實不是味兒。

倒是朱自清罕有地以“藝術眼”去為“藝術女人”造的像，才算有些心理安慰。《女人》一文讚嘆有如絲竹悠揚、玫瑰芬芳的溫柔女人。“她是如水的密，如煙的輕”，舉手投足“乃至衣袂的微揚，群幅的輕舞，都如蜜的流，風的微漾”；那細軟的腰肢，如蘇州牛皮糖般令人舌甜齒軟。女人天性愛恭維，聽着這些軟綿綿的讚美話也許都會自戀起來。可惜，作家筆下的藝術女人只限於中青年女子，可不要倉促對號入座喔！

男談女，一如女說男，糟的是戴上預設有色眼鏡，迷霧擾目，難免偏頗。若嘗試互換角度，或許看的對方大有不同。作為女性，我還在學習自我認識中，並時以古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自省之。

雅 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