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官辦海盜搬石砸腳

——論美國發私掠許可證損人不利己

在二○二○年四月中旬，美國之音有報道指稱：美國退役陸戰隊上校、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資深顧問坎奇安(Mark Cancian)和學者施瓦茲(Brandon Schwartz)發表文章，稱中國龐大的商船船隊對美國構成了不對稱的薄弱環節，中國的全球貿易如果遭到攻擊，將會破壞中國的經濟與穩定。美國應該向私人船隻發放私掠許可證(letter of marque)，允許私人船隻在發生雙邊衝突時攔截並扣押中國的商船與物資。

文章提到，美國一九○七年以後就沒有正式簽署發放過私掠許可證，這是“出於戰略和政策考量，不是出於法律考量”，美國憲法也允許國會簽發私掠許可證。文章指出，私掠許可證在衝突發生後很快就能簽發，私人船隻幾個星期內就可以投入獵捕商船的行動，建造一艘戰艦大概需要四年的時間，動用私掠船對抗中國海洋擴張是最廉價並迅捷的工具。這文章的觀點提出，承認美國的海盜行為，通過海盜行為對中國商船的劫掠來打擊中國的國際貿易。本文旨在探究和論證“美國私掠船隊方案”的不可行。探討之前，先要簡述一下甚麼是私掠許可證和私掠船隊。

私掠許可證和私掠船隊

所謂私掠許可證(Letter of Marque and Reprisal)是在戰爭期間由國家授權私人駕駛武裝民船來攻擊、俘獲和搶劫敵國商船的正式公文。在十六至十九世紀，各海權強國皆頒發特許證或委任狀給指定的人，允許他們可以針對本國以外的船隊劫掠。私掠許可證強調允許攻擊、掠奪戰爭期間敵國的商船甚至人員，並可將所得財物拍賣，擁有私掠許可證的船隊稱為私掠船隊。私掠船隊的作用是成為該國海軍力量的補充，當海軍軍力不足以應付戰爭需要時，國家就透過承認民船對敵國船隊的劫掠行為，來增強本國海軍的實力和打擊敵國的海上力量。私掠就是憑私掠許可證賦予的許可去攻擊或劫掠別國船隻的行為。到了一八五六年，世界列強簽署了《巴黎會議關於海上若干原則的宣言》，列強又於一九○七年的海牙會議上簽署了海牙第六公約《關於戰爭開始時敵國商船地位公約》和海牙第七公約《關於商船改裝為軍艦公約》，正式以國際法方式禁止私掠許可證，並規定不可如以前一樣任意攻擊敵國商船，以及規定武裝商船必須視為軍艦造冊管理，私掠船隊才逐漸在歷史上消失。不過，美國至今沒有簽署上述三個宣言和公約，即法理上美國仍然可以頒發私掠許可證，如十六至十九世紀一樣透過劫掠敵國船隻來打擊敵國。即使如此，本文發現美國私掠船隊方案並不可行。

私掠所得少損失極大

國際貿易治安環境，在過去數個世紀一直面對海盜的威脅，現今卻是數百年來最安全的時期。美國私掠船隊方案破壞的不只是中國的財產安全，而是破壞整個全球國際貿易的治安環境。

中國商船運載的貨品不一定屬於中國，也可以是屬於外國，不過由中國商船負責運送。廿一世紀和十九世紀的海商環境完全不同，以前的商船載貨量小，運載的貨物通常是本國的貨物，所以私掠船隊截劫某國的商船，就能造成該國的經濟損失。但現在的商船載貨量非常巨大，同時運載分別屬於數個國家（亦有可能美國也在其中）的買方的貨物，在抵達目的港之後，再將貨物交由不同國家的提貨人各自轉移到數艘小型商船帶走，是家常便飯。私掠船隊如果截劫中國的商船，損失的不見得一定是中國賣方，而是不同國家的買方。雖然在現代海商貿易上通常買方會要求賣方承擔風險至船舷交付時為止（即：FOB），在這情況下貨物被劫掠的損失將會由中國賣方承擔，但是買方並不是毫無損失，他們不能在預定的時間地點得到貨物，往後的商業方略部署全部都會被打亂，後續產生出來的損失同樣可以是巨大的，都是買方自己承受。另外，中國貨物亦可由別國的商船運輸，美國的私掠船隊若不攻擊這些外國商船，中國國際貿易就能規避私掠船隊的傷害；若連這些外國商船也攻擊，無形中等於與全球各國為敵。所以在全球化的今天，美國私掠船隊這個方案最終只會開罪所有與中國有經貿往來的國家，今時今日全球各國幾乎沒有一個是與中國沒有經貿往來。私掠船隊劫掠回來的貨物在經濟角度上可能價值不菲，失去的卻是全球各國多年來努力建立的國際貿易安全治安環境，等於將全球各國逼往中國一方，與劫掠所得相比，是見小利而忘大利，所得甚少，所失極大。

存在升級至戰爭風險

在十六至十九世紀時，私掠船隊通常被視為該國海軍的一部分。但私掠船隊被擊敗俘獲時，敵對方一般會將他們視為海盜處理。美國如果真的要建立私掠船隊攻擊中國商船，是打算將私掠船隊定位為美國海軍，還是與美國政府沒有關係的私人武裝？如果是定位為美國海軍的一部分，就等於是美軍有組織地襲擊中國的商船，可被中國理解為戰爭行為，美軍（私掠船隊）有組織地襲擊中國商船的行為，有令中美兩國升級為戰爭事態的風險，不能忘記中美兩國都是核武國。私掠船隊方案得到的可能是經濟利益，但政治代價可以很高，不是一個聰明的做法。如果將私掠船隊定位為與美國政府沒有關係的私人武裝，就會出現以下另一個問題：全球的保險業受損。

全球保險業最終受損

現今的海商、商船，本來就需要購買相應的保險才能出航，中國商船在出航之前購買保障範圍包括海盜的保險，一旦被美國的私掠船隊劫掠，相關的保險公司就需要理賠。若從陰謀論出發，中國商船如果與個別的美國私掠船隊事先串通，同時美國政府既然承認私掠船隊劫掠中國商船，私掠船隊透過海盜行為搶到的財物也就能在美國合法銷售，私掠船隊如常地把貨物帶返美國當地出售，盈利最終仍然屬於中國商人所有，實際利潤就是商業利潤加上理賠金額，獲利比平時的貿易更大；該海盜行為受到美國政府承認，保險公司欲追究是否串通亦阻力重重。即使中國商船並沒有與美國私掠船隊串通，遭遇私掠船隊的海盜行為一樣會向保險公司理賠，於是美國私掠船隊方案最終會損害全球的保險業。

固然，美國亦可嘗試運用其國際影響力強迫全球各國保險公司拒絕接受中國商船的投保，如果美國有能力遊說或者逼迫各國保險公司拒絕接受中國商船的投保，那麼美國只需要下令禁止保險公司接受中國商船的投保，已經可以令中國商船因為沒有保險而不能出航，重創中國對外貿易，根本無需如現在般發動貿易戰或者打算建立私掠船隊。若果全球的保險公司都因為中國商船理賠個案太多而婉拒中國商船的投保，中國商船只能向中國本土的保險公司投保，雖然貌似全球保險業的受損可以停止，但會出現另一個美國絕不願意見到的事態：中國名正言順地建立全球軍事存在。

名正言順促軍事存在

在中國商船常用的國際航線上，途經的許多國家都是海軍實力偏弱，例如馬六甲海峽附近的東南亞國家、蘇彝士運河附近的中東及北非國家、巴拿馬運河附近的中美洲國家，不足以壓制美國私掠船隊的海盜行為。美國私掠船隊既然開始海盜行為，利潤全部來自劫掠，如果沒有找到中國商船作為獵物，當地國家海軍又無力發現和阻止海盜時，就很難期望美國撐腰的私掠船隊只攻擊中國商船而不攻擊其他國家商船。海上治安惡化，損害當地國家的利益。在全球的保險業受創之前，中國海軍已經以保護本國商船以及保護國際航線安全為由，派出海軍艦隊前往無力制止美國私掠船隊海盜行為的國家建立軍事基地和護航，從此建立在國際航線上的軍事存在。既然有中國軍艦護航，中國商船就不會再受美國私掠船隊的威脅，但中國自此可以名正言順地在海外建立軍事存在，促使中國提早達到全球軍事存在。從此可見，美國私掠船隊方案對中國的國際貿易打擊不見得有效，最終只會自食其果。

白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