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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8月04日
第B11版:新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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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因瓶)美食與謀殺

美食與謀殺

食物亦可致命。《七宗罪》第一個犧牲者孤獨地陳屍於老宅深處,兇手用槍管抵着死者的腦袋,強迫他進食至死,腸胃崩裂,臉朝下栽進面盆,口鼻嗆入意大利肉醬。這部大衛芬奇導演的電影開場不過才十分鐘,進食便已與死亡如影相隨。現代文明對肥胖的一種扭曲、病態的排斥,被鏡頭呈現在了我們的眼前。近乎是球形的遺體旁,警探們的手電筒照亮了滿是罐頭食品的儲物櫃,口中喃喃道:“這傢伙的心臟肯定跟火腿罐頭一樣大。”他們的對白裡沒有同情,沒有憤慨,也沒有憐憫。蒼蠅在嘔吐物與死屍上爬行,惡氣撲鼻,活人幾欲作嘔。在這對食物與生命的褻瀆場景裡,主角們和觀眾很自然地生出了對暴食者的憎惡。於不知不覺中,我們已與兇手達成了微妙的共識。

然而也存在着另一種顛倒的恐怖。著名的Hannibal,在他的同名電視劇裡,總是以迷人的姿態烹飪他的受害人們,名片簿便是他的食材錄。同類之肉在燭光下閃爍着誘人的色澤,赴宴者皆衣冠楚楚、風度翩翩,刀叉輕柔地把美味佳餚送入口中。食人是野蠻的行徑,此時卻在教養和昂貴餐具的打扮下煥然一新,高雅得能讓不知情者哈欠連天。

兩個情節,代表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謀殺,後者荒誕不經,前者更為兇險可怖,因為進食本是人的生存之道。縱使兇手是將人困在籠中使他餓死,也比逼迫他埋頭大吃十二小時後腸胃爆裂而亡,要顯得更正常些。飢餓是人所知曉的,餓的死亡比飽的死亡更能叫人理解。但導演與編劇在生的動作中,尋找到了死的險惡。而也正是由於這樣的佈置,死亡不能為人所詮釋的非理性的一面,終於衝破了文明的外衣,暴露在了觀眾的視線之中。

(二)

李 懿

2020-08-04 李 懿 1 1 澳门日报 content_61411.html 1 (克萊因瓶)美食與謀殺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