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淡藍色

如今他只是一名遊客，即使那裡是他出生和在孩童時生活過的地方，但一切對他來說已經很陌生。親友帶他到開元寺，據說是唐代巨賈興建的。親友說他小時候常跟幾個玩伴跑到寺院玩耍，到飯點時又跑回外婆的小店，找母親拿吃的。這些情景他依稀有點印象。

外婆說寺廟左右兩側的“

東塔”和“西塔”有着一個流傳鄉里的故事。他似聽非聽，心想老人家總是對於一些民間傳說深信不疑，並殷切地想告訴後輩，好讓他們將祖輩所知道的故事代代相傳。可是他的腦袋已懶得再容下無謂的人和事，耳朵便自然地堵住了，但他不願意教外婆失望，於是裝着聆聽，雙眼卻不停掃視周圍，找尋其他有趣的東西。

兩塔中間是蜿蜒的石板路，在高瘦有序的樹木間延伸。那裡有個穿着淺灰色和尚袍的老人，有點像電影裡的武僧，但腰間沒有繫上黑色布帶。老人拿着大掃把，把地上的落葉掃成堆。長袍隨他的移動，晃來晃去。掃把沙沙的聲音，頭上迴旋的吱吱鳥聲，不快不慢，互相契合。陽光穿透葉間縫隙，灑落地上，斑斕一片。夏天獨有的柔風吹散了葉堆，黃葉又四散在原來乾淨的石板路。他沒有逗留，只管沿路回到寺院的入口。

剛才到達寺院的時候未有仔細觀看大門，紅色的瓦頂，燦爛多彩的雕琢，豎立長方大石，刻上紅字“開元寺”。他拿起手機，隨便拍下幾張相片，當作是參觀的紀念，心想不再需要重遊舊地。有了照片，日後想要回憶舊日子的時候，畫面也較於童年時清晰和真實。

外婆還有講述兩塔的故事。他輕聲地提醒：“阿嬤，看車。”他挽着外婆的手，走進車廂裏。

（回鄉二三事 · 三之二）

木 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