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種“看山還是山”

宋代的青源禪師有過這樣一段話：“老僧三十年前來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體歇處，依然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這段話自宋代以來，一直被不停地解讀，雖然我並非參悟禪道的人，但對於這段話，也有着自己的理解。

多年以前，當我還是學生時，非常敬佩那些做慈善的人。記得一九九八年內地遭受百年不遇的洪災，有很多人都紛紛慷慨解囊，當年募集的社會捐贈款項，高達五十點二億元人民幣。我那時還沒有工作，只能把自己的零花錢捐出來，並不多，所以我無比渴望早日工作，早日有一份自由支配的收入。那個時候的我，以仰視的態度對待慈善，很幼稚。

十年後的二○○八年，汶川地震，再次牽動國人的心。已經有一份穩定工作的我，拿出了工資的一部分用來捐款。然而當時的我，有一種隱約的比較心態。我覺得我一個工薪階層都可以拿出工資的某一比例來捐助，那些比我更富有的人應該拿出來更多，為什麼有些社會名流只拿出很少的錢來捐助呢？那個時候的我，以俯視的態度對待慈善，很無知。

隨着年齡的增長和閱歷的增加，我慢慢發現，慈善既不需要仰視，更不可以俯視。誠如孟子所言：“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香港的大慈善家邵逸夫先生，一生捐贈的資金多達上百億，惠及神州大地，內地多所高校的“逸夫樓”可為見證。而天津的白芳禮老人，用踩人力三輪車的微薄收入資助貧困學生，他支教的十九年奉獻的是相當於繞地球赤道十八周的勞動量。普通人如你我，面對這些前輩，不免生出高山仰止、自慚形穢之感。然而，慈善不是簡單的比較，抱持善心、多行善事，就是我們在生活中所能做到的。不必強求他人、不須苛責自己，量力而行，盡力而為。

至此，慈善於我，已經由“看山是山”到“看山不是山”，最後發展為“看山還是山”了。

楊 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