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湘綺闓運

陳懷萱

讀清人書法絕句

少年跅弛學縱橫，老道垂成百感生。

留此江山供指顧，知人論士復知兵。

近代王闓運為湘中第一流人物，功名雖未就，經術有得，《詩》、《易》、《公羊》、《尚書》等皆有著作，詩文書法又餘事耳。其人有王霸之才，當東南糜爛，嘗勸曾國藩自立。《清史稿》入〈儒林〉，《清儒學案》摒之，或以其學不純耶。在日下為肅順所重，肅事敗，為曾國藩幕賓，曾於其人略有戒心，獻策多未用，然久參戎幕，著《湘軍志》記鄉人武烈，亦一方文獻也。闓運字壬秋，書室湘綺樓，集亦以名。此江寧鄧文如舊藏湘綺樓未刊文，為王氏親筆寫定，間有他人抄錄。

此書用筆沉厚，雖字小如豆，風致宛然，兼有北碑意趣。線裝一冊，壬秋親題“湘綺樓文卷弟六”，內〈記文〉五、〈碑志〉十二，顧知鄧氏封面題識有誤，實為十七篇。以光緒刊《湘綺樓文集》八卷本校對，諸篇皆無，疑重纂未成故也。壬秋著作今以《湖湘文庫》本（以下簡稱湘本）最為完備，湘本《文集》悉依舊刻，新增第九卷補遺，茲以王氏手稿與湘本比較，簡述如下：〈記文〉有《湘綺樓記》（湘本文字略有異同訛謬，“錢刀之苦”湘本誤作“長刀之苦”，不可解矣）、《碧浪新亭記》、《彭剛直紀績圖記》（記彭玉麐武功。湘本無）、《游崋山記并序》（湘本無并序二字）、《彬儀堂記 恭頌誥封太夫人恩奬樂善余母許太夫人九旬壽慶》（他人抄寫。余肇康母。湘本無）。〈碑志〉有《皇謚武烈贈光祿卿衝勇巴圖魯劉君碑》（劉騰鴻，字峙衡。諡武烈。湘鄉人。湘本無）、《皇故資政大夫兩廣鹽運司使段君之碑》（段起，字培元。清泉人。湘本無）、《清故陝西巡撫夏府君墓志銘并序》（夏時，字叔軒。桂陽州人。湘本無）、《皇授中憲大夫衡陽程君墓志銘并序》（湘本無并序二字）、《鄧彌之墓志 皇授通議大夫前浙江試用道內閣中書舍人鄧君墓志銘并序》（湘本題作墓志銘，缺《皇授……并序》題目）、《皇授通政使頭品頂戴署陝西巡撫雲騎尉世職侍郎例賜卹予謚果敏劉光祿神道碑》（手稿文不全，至“時望欽焉。隱居教”，下缺）、《皇授光祿大夫大（筆誤，應為太）子少保四川總督劉公碑銘》（他人抄寫。劉秉璋，字仲良，諡文莊。廬江人。湘本無）、《彭嶽奎墓志銘》（他人抄寫。彭字仁齋。湘鄉人。湘本無）、《余參議側室夏氏墓志銘》（他人抄寫。余肇康妾，邵陽人。湘本無）、《皇賞四品卿銜晉三品授資政大夫漢陽知府周君碑》（他人抄寫。周樂，字笠西。善化人。湘本無）、《楊讓梨傳》（他人抄寫。楊字劭欽。湘鄉人。官游擊。宣統辛亥殉難。湘本無）、《齊璜祖母馬孺人墓志銘》（他人抄寫。齊白石祖母，湘潭人。湘本無）。此中《楊》傳表彰忠義，《彭》記指陳得失，最有價值。《彭》記有云：“朝臣久妒軍功，致貴官者自僧王已有‘曾營欺冒’之言，而後之疆帥又寶如田單金帶，無死之心，乃實指左李楊劉之末路以概湘軍之初起曰訑訑。”又云“知人論士非易易也”，謂彭剛直、楊勇慤不應分軍，感嘆“政府不知用人，法琅之役，使公與楊同一道，即事定矣。此皆世所不知者，故附著之，俾後之論兵者知之。”實以知士自表。聞《王闓運全集》在纂，所缺各文應予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