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 害

酷熱天氣警告下，人們仍紛紛走到街上，明明給了忠告，為甚麼不聽勸？是誰給他們的一絲希望，神嗎？夏日蚊蟲孳生，許多小黑點爬在牆上，撲進鍋中，日常生活屢受影響，一怒之下，家人決定對這些滋擾進行報復；一整罐的殺蟲劑替大家出了這口氣，可惜毒霧瀰漫，估計要好一段時間才能散去。

有家，卻暫時歸不得。烈日底下，我正在給女孩發信息，字數不少，可是有些問題，無法用隻字片語解釋。對人類來說，除了求生，許多痛苦都是自找的，或許，那些被人看不起的蚊蟲，活得比我們更通透。女孩的回覆傳來時，我倒抽了一口涼氣，日光再燙，依然覺得心寒。小時候，誰沒伸手堵過螻蟻的去路？如今，不過是換我走在路上，前路被阻，我還能折返，只是回程的路，恐怕要獨自走完。

在街上遊蕩的人是主動出走，還是被人遺棄，大概連他們自己也說不清，反正結果不能被改變，原因也就不那麼重要了。在愛情裡虔誠的人，永遠也無法坐到那寶座之上，又一次，我失去了信仰，誤以為神會在眾人的差異之間展現奇蹟，平息這場以愛為名發動的戰爭，但看來真正期待和平的，從來就只有那些受罪的人罷了。假若神要處決傲慢的害蟲，但願我能笑着離開這個世界吧。

所以孤身回家時，也不必悲哀。清水一洗，大風一吹，家裡的黑點全被除掉，所有戰爭造成的紛擾，不留半點痕跡，唯獨可惜了遭受蟲害的幼苗，無法開花結果。總有一天，人們會忘卻親手噴灑過的殺蟲劑，把罪全怪在害蟲身上；也總有一天，人們會成為卡夫卡筆下的格里高爾，張眼之際，希望大家都能保持鎮定，不要過分驚訝，畢竟只有害蟲願意救贖害蟲，也只有罪人，甘願與罪人相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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