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店故事

喜歡光顧街坊式的麵店，熟悉的雲吞水餃、魚蛋、蘿蔔、雞翼、鯪魚球、咖喱薯仔等非常好味……因為熟悉，有時稍為猶豫，老闆已幫忙抓主意了。不論顧客多少，老闆就愛聊天，談談街區的變遷、講講時政，說得眉飛色舞時，就連客人催收錢也愛理不理。

這天麵店來了位較生臉孔的顧客，她雖然年長，但衣着打扮入時而優雅。引起我們注意，除了因為她邊食邊讚水餃好味、鹼水麵彈牙，還因為後來的一段小插曲。

老闆看她食得津津有味，當然樂呵呵的，更不忘追憶這已有七十年歷史老店的往事。說得忘形，肥胖的身形也矯捷起來。估計那女士很少幫襯社區老店，結帳時，她拿出信用卡來，伙記阿姨愣了愣笑說：“咱老店一向只收現金，剛剛追上潮流用MPay和消費卡，還未接受信用卡呢。”可以理解，數十元的生意，當然用簡單的方式交易了。女士有點尷尬，但仍然禮貌地解釋，說身上只有信用卡。

就像落入凡間的仙姑，不知道人間煙火。然而，她還是想到了提款，便打探附近銀行的位置。伙記與她面面相覷，我們正想出手幫忙，老闆即放下高談闊論的語調，輕描淡寫地說：“沒事沒事，就當請你食吧，或下次先計啦。”然後又繼續吹水了。

這讓我想起了曾在飛機上看過一段關於老店傳承的宣傳片，大意是講述一家雜貨舖要交給學有所成的兒子接手。兒子當然看不慣老父的經營模式，時有老街坊來聊天而無幫襯，又或者順手拿一把紅棗、少許乾貨的只打聲招呼就走。於是他執意採用制度化和企業化的管理。然而，拿着算盤的老父拍拍他的肩說：人生最無價的是——信任。

當我們離開麵店時，與折返找數的女士碰上。老闆看來滿不在乎，依然興高采烈地同客人聊天。

遨 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