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夢

閏四月初一，和母親去吃素，順道為她慶祝生日。

和老人家吃飯，要費點心思。我思前想後，吃素最好。母親自從加入某個“佛堂”，便對吃肉開始有了意見，說殺生不好。我也覺得這個想法值得支持，但有時在家裡看到蟑螂，她也秉持着慈悲之心，不忍殺之，又讓痛恨蟑螂的我對這種“慈悲”有所保留。但總之，吃素是個保險的選擇。

果真母親鳳顏大悅，吃飯時和我敞開心扉，問了我一些她一直放在心裡的話 ——我的感情事。她問我和男友的關係是否穩定，什麼時候要進入下一階段。我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釋。

突然，母親煞有介事地望着我說：“你告訴我……”氣氛轉換之快讓我頓時嚴肅起來，媽是想要和我說什麼？

“……你告訴我，和他在一起，你有常常作好夢嗎？”

我一下子傻了眼：“什麼？什麼好夢？”

“我和你爸爸拍拖那時，是作很多好夢的。”

“那，是什麼夢呢？”這勾起了我的興趣。

“有一次，我夢見一個阿婆，指着口井說，你就是吃這口井水的！多年以後，我覺得她指的那口井水，就是說我跟定了你爸爸。我還夢見很多可愛的鴨子，一些在很美的堤邊走來走去，一些在河裡游。總之一直作很多的和水有關的夢。”

“媽，那你覺得夢見河水是什麼意思呢？”

“就是有錢囉！”

我不禁笑了，“所以，你覺得嫁給爸爸以後就變得有錢了？”

“對呀！你不知道以前我生活在在農村，生產隊一個月只能分配到二百塊錢，多窮！認識你爸爸後，我就再沒有為錢發過愁。我真的覺得很富足，真的！現在，每天早晨我誦經的時候，都必定會感恩你爸爸，帶給我現在的生活。”母親認真地說。

其實，父親生前的脾氣非常壞，對母親諸多要求，非常苛刻。但自他過世後，似乎母親對其所有不滿都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滿滿的思念。她真切的感情突然感動了我，眼眶紅了，我只好抬眼假裝望向餐廳天花，不想讓母親發現。

林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