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財策分析：以百億抗疫基金援助為例

四、百億抗疫基金援助措施的啟示

4.1財政收入來源單一

回歸後博彩業是澳門的支柱產業，以生產者價格並按生產法計算的增加值總額及產業結構數據顯示，二○一八年博彩業佔整體經濟的比重為50.5%。經濟多元化熵指數反映了澳門產業結構集中度，熵指數值越小產業集中度越高。二○一八年有關熵指數為1.83，同比（二○一七年為1.86）有所下降。博彩業削弱和擠壓了其他行業的發展和生存空間，特區政府財政收入來源因此高度集中於博彩專營稅。二○一九年中央帳目顯示，幸運博彩收入佔財政收入為84.42%。

特區政府前後兩輪的援助方案涉及526億元的預算開支，佔二○一九年本地生產總值12%，動用了相當規模的財政資源。相對地，受疫情影響，二○二○年全年預計博彩毛收入特區政府已修定為1,300億元，相較二○一九年的2,925億元，大幅下調逾40%。因此，特區政府建議根據第8/2011號法律《財政儲備法律制度》第5條第1款的規定，使用超額儲備，金額為389.5億元。根據第6/2020號法律修改《二○二○年財政年度預算案》第2條第1款，一般綜合預算收入總額為1,154億元，附件二澳門特別行政區一般綜合預算──收入及開支顯示，博彩特別稅的預算收入修訂為455億；較最初預算下調50%，一般綜合預算開支總額為1,146億，經常和資本預算開支分別為939.6億和206.7億。筆者根據《二○一八年度預算執行情況報告》中一般綜合預算內的經常和資本開支執行率85.3%和63.5%進行推測，估計二○二○年經常和資本開支實際數據分別為801.4億和131.3億。上述數字反映二○二○年特區政府財政預算赤字已成定局，但最終赤字數額多少需視乎政府財政收支的決算結果。

環顧亞洲各國政府二○二○年財政預算，為了應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影響，紛紛估計二○二○年財政為預算赤字，如新加坡、中國香港等地區。新加坡《二○二○年追加預算案》顯示預算赤字為392億新加坡元。香港二○二○∕二○二一年財政年度預計赤字約為1,391億港元。各地政府為了應對財政預算赤字，往往通過節省非必要性開支或增加收入來源。特區政府可考慮利用依法成功收回土地（總面積29.37萬平方米），提升土地批租的數量，增加批租地溢價金的收入以應付增加的財政開支。雖然特區政府仍有高達6,273.5億元財政儲備，以及外匯儲備1,807億元可供使用，特區政府亦可考慮通過立法程序，仿效香港特區政府發行政府債券，應對財政預算赤字。雖然，現時特區政府財政仍然十分穩健，但今次疫情反映了澳門單一經濟產業下，稅收來源單一性問題。建議特區政府謹慎規劃公帑的使用，為新冠疫情長期影響澳門經濟作好財政的準備外，澳門經濟產業適度多元化亦顯得迫在眉睫，除了本澳的產業結構調整之外，與粵港澳大灣區尤其是橫琴的區域合作，將是未來產業適度多元發展的重要出路。

另外，雖然《消費補貼計劃》有助促進內需，提振經濟；但根據二○一九年第四季資料顯示，旅客總消費（不包括博彩）為162.43億，佔澳門本地生產總值一定的比例。第二輪《消費補貼計劃》預算約為36.47億，只是單一季度旅客總消費的四分之一。在全球和澳門疫情受控和穩定後如何吸引旅客訪澳，是未來特區政府的重點工作。

4.2澳門納稅人稅務責任意識有待加強

經濟財政司司長李偉農在二○二○年四月八日新聞發佈會指出，百億抗疫基金受惠企業近40,000間。筆者根據二○一七年五月九日財政局回覆立法會議員“就扶持中小企業發展的財稅金融措施及修訂所得補充稅的問題提出書面質詢”內容，指出二○一五年所得補充稅B組納稅人（絕大部分中小企均屬B組納稅人）共61,989名，實際需納稅數目僅為2,004名，約3%。B組納稅人實際徵稅稅負相對較低。根據澳門統計暨普查局解散公司數目統計，二○一六年至二○一九年合共3,281間，新成立公司則為21,662間。同時，根據第21/2019號法律修改《所得補充稅規章》第4條第2款b項修訂了納稅人為A組的標準，由近3年的平均可課稅利潤達50萬，提升至100萬；因此，百億抗疫基金受惠企業與筆者根據二○一五年所得補充稅B組納稅人和相關新成立、解散公司數據所預估的數字存在缺口，間接反映近年所得補充稅B組納稅人，除結束公司外有一定數量納稅人並未完全履行所得補充稅年度報稅的義務。

所得補充稅年度申報收益手續方面，第21/78/M號法律第13條規範了A組和B組納稅人申報，A組納稅人需要提交9種文件。B組納稅人只需遞交M/1格式“所得補充稅B組──收益申報書”和納稅人身份證明文件即可，B組納稅人，自由職業者，也是職業稅第二組納稅人，亦分為具備和不具備編制會計之納稅人，其遞交文件、規範和辦理日期亦有所不同。職業稅第二組具備編制會計之納稅人，在履行年度收益申報時，較不具備編制會計之納稅人額外提交6項文件，程序較為複雜。不具備編制會計之納稅人只需提交M/7格式收據副本及上年度之開支單據。對於澳門自由職業者和中小企業納稅人而言，基於履行稅務的複雜性和報稅成本，納稅人將傾向選擇後者的報稅制度。同時，相對於中小企業，澳門的自由職業者更難以運用會計格式記錄其收入與支出，申報成本增加以及納稅程序的複雜性，往往亦成為了納稅人規避申報的動因。

縱然自由職業者履行年度申報所得補充稅的責任，但行政當局亦難以核實自由職業者收入申報信息的準確性，導致部分納稅人可能作出逃稅漏稅的偏差行為，可見市民和社會大眾對權利義務的認知未達到應負相應責任的程度。筆者估計通過百億抗疫基金援助方案的推出，將有助提升公眾稅務責任履行的意識。建議行政當局通過稅務手續簡化、推廣和宣傳稅務責任，提升澳門廣大居民履行稅務責任的意識，尤其所得補充稅申報義務。特區政府通過納稅人申報，收集和了解澳門工商業活動年度經營所得純利的信息，相關信息反映了當前不同行業經濟活動的盈利能力，這些信息有助特區政府規劃具針對性的資源配置方案，更有效發揮財政政策調控經濟的功能。

4.3透過電子消費卡與手機移動支付平台的聯動，降低財政成本，提升使用效率。

澳門在電子支付發展上較鄰近地區尤其中國內地，起步和發展相對較為緩慢。在推動智慧城市發展上，電子支付是一個必要的環節。特區政府推出的《消費補貼計劃》有助提高澳門電子支付的普及化，尤其是長者對手機移動支付操作存在一定的困難，電子消費卡操作相對較為簡便，有助鼓勵長者使用電子支付。然而，在推行《消費補貼計劃》下，特區政府透過與“澳門通”合作，向每位澳門居民派發一張電子消費卡，具有一定的行政成本。相對地，內地部分城市已聯合微信支付平台，直接向居民發放消費券，充現體現“互聯網+”的特色。

經濟財政司司長李偉農列席立法會全體會議，引介和說明二○二○年財政年度經濟財政領域施政方針政策時提出，“爭取明年初推出指引，整合電子支付工具，包括正向及反向。金融管理局與各大銀行機構、‘澳門通’正在商討。”因此，筆者建議特區政府在整合電子支付工具上，可考慮把消費卡與手機移動支付平台，例如澳門錢包(MPay)、支付寶（澳門地區版本）又或澳門各大銀行提供的手機支付APPS，進行連結和聯動，在未來有需要再推出《消費補貼計劃》時，特區政府可以直接透過上述平台發放相關消費補貼，除了減少政策推行的行政成本外，居民亦可通過手機移動支付平台使用消費卡內的餘額，政府行政性收費、稅費也可以試行在此支付平台繳交，增強居民消費和履行稅務義務的便利程度；此舉將有助推進澳門電子支付的發展，提升財政使用效率。

再者，特區政府已預留約32億元，在疫情過後作為推動經濟復甦的財政資源。基於澳門現時以旅遊服務業為主，如何吸引旅客來澳和留宿成為特區政府的首要任務。建議特區政府可考慮參考中國內地部分城市的做法，直接在手機移動支付平台，如微信、支付寶等，向內地旅客提供電子旅遊消費券，這些旅遊消費券僅限於澳門使用，此舉不但有助吸引內地旅客來澳，增加旅客購買力，促進澳門消費外，亦有助推動電子支付的普及化，加快澳門智慧城市的建設，亦可通過有關平台收集旅客消費特徵的信息和數據，特區政府通過分析相關數據，制定更具針對性的政策，促進旅遊業的發展。從而確保有關財政資源使用具備效率，達至“保就業，穩經濟，顧民生”的政策目標。 （下）

強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