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有條義字街

廣東人有句慣用語：“三句不離本行。”本行，是自己最精通的知識與技能，不講本行講甚麼？難道要耕田佬去講繡花嗎？

孟子也三句不離本行。他的“本行”是仁、義。仁、義不是知識與技能，不過對仁、義之道理，孟子最精通，亦可算是他的“本行”，用以宣教的“百搭課本”。

孟子曰：“仁，人心也；義，人路也。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人有雞犬放，則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孟子把“仁”解釋為“人心”。本來“仁”是抽象的；人心卻是實物，應説是人體主要器官。現在顚倒過來，把抽象的“仁”化為實物的“人心”，又把本是實物的“人心”變為抽象。因為“心”，古人以它就是思維之源，表示智力與稟賦。同樣，“義”是抽象的，路是具體的。蛇有蛇路，鼠有鼠路，狗上瓦坑也有條路，當然也有“人路”。人路在哪裡？澳門人最熟悉：“義字街”是也。我説這些，插科打諢而已，孟子説的“義路”，其實是“正路”，相對於“邪路”、“歧途”。他説：“放棄了正路不走，失去了仁心不懂得去尋求，可悲啊！”所謂“哀莫大於心死”。孟子譬如：走失了雞狗，人們尙且刻意去追尋，而最重要的是跌了自己的心，卻跌由它跌，喪由它喪。最後他作出結論：“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即是説：“學問之道沒有別的，就是把丢失的仁心找回來。”學問，本來是很廣泛的，但總不能離開“仁心”，學識愈是高深，如果這學問給一個失去仁心的人擁有，造成的禍害越大，是故“三育”中的排列序就是“德、智、體”，以仁心的“德”為首。

放心，在《書 · 畢命》中出現：“驕淫矜侉，將由惡終。雖收放心，閑之惟艱。”這是説：自負賢能而誇耀於人，將行惡而死。即使收回放失之心，約束它也很難。另一個解釋是放開胸懷，毋須掛慮。而在孟子口中的“放心”，無疑是喪失良心。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