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也打“超限戰”

上世紀的最後一年，喬良、王湘穗的軍事理論著作《超限戰》出版。兩年後碰上基地恐怖分子劫持民航襲擊紐約世貿中心，摧毀雙塔造成三千人死亡或失蹤，二萬多人受傷的九一一事件，震撼了美國朝野。美國軍事精英反思這次突如其來的災難時注意到《超限戰》，據說還成為美國西點軍校的推薦讀物。該書的兩個中心觀點是：戰爭的無底線，及以全方位組合出奇制勝，這可說是《孫子兵法》中一些觀點的現代版本。《孫子兵法》第一章〈始計篇〉就點出：“兵者，詭道也。……攻其無備，出其不意。”基地作為一個小小的恐怖組織，也只有這種自殺式的恐怖襲擊，才有可能使強大的美國震驚。現代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已經超越了古代冷兵器時代的現場殺戮，在其他領域如金融和網絡，便可完全癱瘓一個國家的正常運作，故戰爭必然是全方位的組合。正如《孫子兵法》第五章〈兵勢〉說的“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及第六章〈虛實〉的“攻其所不守也”。

當歐美反全球化的民粹浪潮把特朗普意外推上美國總統寶座，華盛頓政治精英和傳媒精英對這位在地產行業打滾一生的生意人是嗤之以鼻的。他從來沒有擔任過公職，語言市井粗魯，又怎能成為世界政經霸主呢？他卻以行動實現他的競選口號“讓美國再次偉大”。

特朗普要通過雙邊談判，解決影響美國霸權至深的貿易逆差，又要面對“通俄門”及存有敵意的媒體，作為華盛頓的圈外人，連組織內閣也舉步維艱。難怪當他敲中南海大門，要中國履行二十年前進入世貿組織時的承諾，習主席會隆重地在紫禁城接見他，但對於解決美國的巨額逆差卻採取拖字訣。其實經過近二十年發展，中美經濟已經不是敵我關係了，何況貪婪的華爾街多年來從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中賺得盆滿缽滿，但中美貿易戰還是在特朗普的自信下開打了。

從表面看，中美經貿第一階段協定，特朗普達到了他的部分目的，但實際上，強悍的對手只是暫時讓步，而且還贏得了時間。新冠肺炎疫情在三月份襲擊歐美，造成美國本土一百六十九萬人確診、逾十萬人死亡，美國經濟遭受沉重打擊，失業人數幾達四千萬人，致使特朗普在年底連任總統的民望下滑。從歷次美國總統競選中，經濟景氣是連任成功的重要因素。蝴蝶效應世事難測，這兩年來的貿易戰加上疫情蔓延，使中美關係越趨緊張，如只准許谷歌海底電纜通到台灣而不許到香港；蓬佩奧發推特祝賀蔡英文上任，稱她為“台灣總統”；華為被列入美國商業部“實體清單”；瑞幸咖啡被勒令從紐約納斯達克退市……這麼密集的打壓行動不正是《超限戰》一書所說的組合嗎？《孫子兵法》第四章〈軍形篇〉說：“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勝也。”西方的兵法傳統戰略，就是以絕對的優勢，以雷霆萬鈞之姿，對敵軍發動攻勢，絕不手軟。在海灣戰爭中，美國對伊拉克發動的軍事打擊就是例子。不過這次是經濟、金融、高科技攻擊的組合，如《超限戰》所述。

美國是個年輕的“移民國家”，在一七七六年才通過獨立宣言，它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收容了世界各地的難民。要從它二百多年的歷史尋找像《孫子兵法》那樣的古典當然是不可能的，但許多傑出的科學家如愛因斯坦，便逃到這裡躲避戰亂；漢堡包和薯條亦是由美國的麥當勞發揚光大。《孫子兵法》有云：“勝兵先勝而後求戰，敗兵先戰而後求勝。”似乎年輕的美國要在現代化的“

超限戰”中，重新展現炎黃文化的風采。

陳增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