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當青菜

在老家贛西農村，每年開春之時，家家戶戶必栽辣椒。並且所栽的數量不是論蔸來計算，而是說栽了幾茬土或多少塊地。因為那兒屬丘陵地帶，緩坡多，開荒易。砂石少，靠村莊近的平地、坡地，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多被村民開墾出來種莊稼。除番薯外，栽種得最多的，就要數辣椒。

把地塊整理好後，用鋤頭勾出一個個淺坑，撮些草木灰放在坑底，然後把辣椒苗栽下去。那草木灰是經過發酵的，浸泡過糞便，肥力足。這是以前的栽種法，現在到處建新農村，老式的廁所皆被拆除，舊式糞坑也多被填埋，耕田種地都改施化肥。

栽好之後，一般要澆水。如果遇到下雨少的年份，澆水的次數就要稍多些。等到開花結籽，就無需再澆了。到端午節前後，新的辣椒便可採摘食用。在我們那兒，辣椒不只是配料，尤其是青椒，更被當成青菜。

以前的贛西農村，早晨也吃飯。每餐炒菜，都必須有辣椒。小農之家，一年到頭，不常有葷菜，但抱怨的人卻不多，如若沒有辣椒，則就大不同了。鄰里閒聊時，如果有人說沒有吃飽飯，人家回問你的，不是身體有無不舒服或生病之類，而是說沒有辣椒菜吧。

如果偶爾在小溪或水稻田裏，捉到魚蝦之類，煎炸之後，更是必加辣椒炒，那可是絕配。還往往是辣椒被吃完，魚蝦卻仍留存在碗裏。

有一道全是青辣椒的菜，許多人家都會隔三差五的做來吃。先在燒熱的大鐵鍋裏放些油，抓一大把洗淨去蒂的青椒丢進去，用鐵質鍋鏟慢慢地搗碎搗爛，快起鍋時再放鹽。這道菜普遍稱之為擂辣椒，異常的開胃，讓人飯量大增。也有把這道菜當成冷盤的，在湖南就比較受歡迎。

那些依季節生長的辣椒，比現今大棚裏種出來的反季節辣椒，口感上肯定要勝一籌。有些大棚辣椒，沒有一丁點兒辣味。對於嗜辣的人來說，就如同嚼蠟。曾有贛西的老農就疑惑發問，沒有辣味，那還叫辣椒麼？

農曆七、八月時，家家開始摘紅辣椒曬。因為栽種多，所曬紅辣椒自然不少。摘紅辣椒時，一般人家都是用盛稻穀的大竹籮筐來裝。到下霜的時候，曬好的辣椒又要裝到大瓦罐或者帶內膽的塑膠袋裏，以防回潮發霉。鄰里在曬辣椒時常常互助打聽詢問，你家今年曬了幾擔紅辣椒呀？

寒冬臘月沒什麼菜下飯時，炒乾辣椒又成為餐桌上的美味佳餚。先在鍋裏放油放鹽，加熱後再放入乾辣椒翻炒。直炒到熱氣四溢，香辣味撲鼻，這道菜便完成。好多人吃這道炒乾辣椒時，都是把辣椒蒂一塊吃掉。嗜辣者無不大呼過癮，大汗直流。有些小孩總是吃得眼淚鼻涕俱下。

幾年前，網絡上有順口溜講：湖南人不怕辣，四川人辣不怕，江西人怕不辣。這應該是各地真情實況的寫照。但把辣椒當青菜的地方，恐怕還是不多吧！

輥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