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絕世

我們常在譚公廟後方海岸攀走，尤其在天氣變化比較大的時間點後，孩子說擔心海豚遇難，去看看也好。那條海岸有許多死屍，不明的爛屍體，引來一大堆烏蠅。上個星期是超大片果凍狀的物體鋪在海灘，沒有眼睛或嘴巴，看起來像頭足綱的軟絲，但天氣炎熱，烏賊章魚都不會是這樣的形態。更大的可能是水母，死亡的水母，啫哩魚，JellyFish。

昨天有人通報發現腐爛的中華白海豚卡在石灘，成年海豚，身體腐爛，有人說牠身有斑點。中華白海豚的斑點，常會讓我聯想到人類孩子屁股上的蒙古斑，一隻幼年海豚，全身紫黑色在海中游，牠的母親將牠帶離人群，小海豚跳得好高，這樣牠就能看到遠方的人類在做什麼（是嗎）。

我慶幸自己不是擱淺目擊者，畢竟前天我們都看到牠在友誼橋外“獨自暢游”的影片。大海已經填得七七八八，在這海岸擱淺或獨游，畫面都一樣令人不安。有朋友問，我們人類可以引導白海豚離去嗎。事實上就是不可能，因為這大海本來就是牠們的家，只有人類有意識停止干擾，其他物種才有可能活命。當局回應只能觀察，是的，它只能夠執行野地觀察的權力，直到眾人失去野地。

香港海豚保育學會的科學家說，保育海豚，其實是保護人類自己。身邊出現無名的屍體，卻依然覺得生活可以正常運作，這太不正常了。這幾天有許多不知名的黃色泡沫在海中，它們打在石岸上，讓我覺得自己正沿着臭水溝走，不是大海。“大海怎麼了？”我至今仍然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

川井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