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下肚的美味

也有一類禁忌的食物，被吃入腹中後，並不會奪去食用者的性命，反倒能使他在壽命、智慧或是力量方面得到許多增益，比如亞當、夏娃偷食的禁果和嫦娥服用的不死藥。與喬裝打扮成盛宴佳餚的險惡陷阱截然不同，它們是明明白白的不可觸碰之物，並不存在誤食的可能，卻仍然成功地誘惑了人類，叫他們伸出了欲罷不能的手，犯下滔天大罪。

這其中的緣由，就和銀行職員的監守自盜一樣，是很能使我們理解的。智慧、長生不老與財富，這些都是人類永不會放棄追求的寶物。然而不管是古人偷食禁果，還是現代人竊取金錢，它們都招致了近乎沒有區別的後果：貪污犯在被審判後，被押送進了監獄服刑，生活停滯在正常社會之外；亞當與夏娃食用禁果後，被趕出了伊甸園，在荒涼的人間流浪；嫦娥吞了不死藥，飛入廣寒宮，淒涼地面對永恆孤寂。被驅逐，便是除死亡外最嚴厲的責罰。

在文學作品裡，我們也經常能看到相似的情節。最典型的莫過於《西遊記》，不管是王母娘娘的蟠桃，還是鎮元大仙的人參果，這些禁忌之所以出現，皆是為了主角能夠在之後將它們一一打破。並且，在打破了禁忌、吃下了蟠桃與人參果之後，觸犯者也的確遇到了一系列隨之而來的磨難。

甚至連唐僧本人，也被賦予了“食物”的含義：“他本是金蟬子化身，十世修行的原體。有人吃他一塊肉，長壽長生。”因為唐僧修為到了極高的境界，所以吃下他的肉，便能得到他的長生能力。這個邏輯裡又存在着“人能得到吃下的東西的特性”這樣一個古老、現仍流行的理念，比如吃豬皮能使皮膚變得細膩、喝骨頭湯可以補鈣、牛奶與珍珠能美白肌膚，等等等等。

（下）

李 懿